一想到《春光乍泄》四个字,眼前仿佛就看到了色彩。那是一整片浓艳厚重的绿,那样深重,那样热烈,那样绝望,那样无可取代。
“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每当何宝荣说出这句话,黎耀辉就失去所有的抵抗力。所以他们分分和和,无休无止。从香港出发,凭着一张地图越走越远,直到阿根廷。一起走了这么远,任性的何宝荣还是像往常一样离开了。他说走就走,只留下黎耀辉孤独的站在阿根廷陌生的公路上,不知所措。
可是忍受了孤独和背叛,一个人安静的生活之后,何宝荣又像往常一样的回来。他只能再一次接受。
一次又一次。只是因为爱他。
何宝荣睡熟的时候,黎耀辉伸出手,轻轻摸他的眼睛;为了不让何宝荣再借口买烟出去招惹别人,黎耀辉买来大把大把的香烟希望他不要乱跑;在酒吧里遇见何宝荣其他男朋友,不顾一切的大打出手;发了高烧,虽然满脸不情愿,还是裹着毯子为他做饭;上班时打电话问他吃饭没有,简单的言语里听得出快乐的心情......
何宝荣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他会借口受伤,在黎耀辉的小屋里放肆的撒娇,快乐地挥霍着黎耀辉的关爱和宽容。他总是毫无理由的折腾,喜怒无常,无理取闹。他会深夜去接耀辉下班,会半夜坐起来静静看耀辉睡觉,也会恣意放纵,会跑出去和别人胡闹。
两个男人的相爱,会滤掉性别差异带来的很多麻烦,情感因而更加纯粹,更加接近爱的本质。
都是没有希望的人。一个娇纵,一个压抑,游离和慌张却是一样的。没有希望可以给自己,也没有希望可以给别人。所以只能把彼此抓紧,只能绝望的抓住对方的感情。可是忽然之间松了手,才明白,原来除了彼此,自己的灵魂里一无所有。
人可以因为身体或者灵魂而爱上另一个人。但是柏拉图只是一场华丽的自慰。身体的依恋却是直接而强烈的。可是更加的深情和冷酷。
可是,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还是争吵和分手。再多的热情和信心都会很快被挥霍光的。
黎耀辉看着何宝荣声嘶力竭的叫喊,感觉到愤怒和厌倦。他狂奔在陌生的夜色之中,觉得快要被这样反复的纠缠累死了,心脏被绝望和伤害的力量顶的粉碎,就快经不起这样的负荷了......
反反复复。几近崩溃。 很难想象,再有什么人能让他爱的这样无能为力。
人受了委屈就会想家。
黎耀辉在炎热的阿根廷一个人过圣诞节,他忍不住想象着香港的样子。爸爸还好吧?香港的汽车是不是还照常跑在马路上?
走吧。该回家了。
临走之前,黎耀辉终于来到了那盏灯上画着的大瀑布。因为他觉得“应该去瀑布一次”。
“我一直以为,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一对。”
站在离瀑布最近的地方,黎耀辉就像站在倾盆大雨里。喷薄的水滴铺天盖地,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有微微的笑。
没有留给他任何联系办法。
也许是不能原谅。也许是想给自己一个真正的“重新开始”。
回到了熟悉的城市,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高楼,马路,新闻,所有的一切还是那个样子。走在台北的夜市,他看着四周嘈杂的人流涌动,感受久违的温情。
想起阿根廷的日子,是一场梦。只是梦已经醒了。
可是有时候,说已经忘记,不过是因为不愿再想起。因为想念的疼痛总是一样。在某个瞬间,会因为一些极细小的线索,忽然之间就想了起来。心,还是会针扎一样的疼。无论是繁华的市井,还是南美的旷野。
惦记那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漂泊到了另一个地方。不知道他能不能照顾自己。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南太平洋灯塔上的哭泣。那是一个男人因为爱他才留下的眼泪,心灰意冷的播放在世界的尽头...
最后,用那张封面海报作为结束吧:
深夜的出租车上,黎耀辉眉头紧锁,无可奈何地坐在后座上;满脸伤痕的何宝荣双眼微闭,依赖的靠着他的肩膀,像一个刚刚被训斥的调皮孩子,得到了照顾,显得安宁而疲倦。
快乐,温暖,分离,伤害,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只要感到孤独,绝望的情绪就会永远存在,像那只美丽的瀑布灯寂寞的旋转,永远在原地打转――可是只要曾经彼此深爱,就曾经带给彼此温暖。(维罗妮卡)C6
―― 也许 是因为无聊吧 有时候 不知不觉的 就睡着了 也许 是因为寂寞吧 有时候 站着站着 就哭了
也许 是我变迟钝了吧 欢乐 悲恸 都像远处微弱的声音 那么轻 那么淡 那么无所谓了 也许 是沉默了太久吧 好不容易张了口
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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