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电影时代又要到来?
人的表达欲望常常蛰伏在内心深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梦想永远无法飞翔。
而这时代纷繁多变,仅仅文字、图片已不满足表达自己、记录当下的冲动。影像无疑具有更为丰富全面的表达方式。但是除了正在学院学导演的那帮学生,又有几个人会把自己的未来
和拍电影联系在一起?
贾樟柯两年前曾说过,电影的业余化时代即将再来。在国内,这个声音和<小武>一样,只在很小的圈子里被人注意,质疑和响应一样微弱。有太多对电影怀着虔诚热爱的人
,处在电影圈的别处,如果只是因为始终身处边缘而遏制自己试图用电影表达的欲望,那么你的胆色实在太小。姜文说过:中国不乏有才能的人,缺少的是有胆色的人。
有太多思维模式也是我们的弊病,似乎只有经过几年的专业学习才能逐步获得拍电影的资格。别忘了40年前掀起法国新浪潮的戈达尔、特吕弗都不是科班出身,在拍摄第一部电影之前,他们只是泡在法国电影资料馆里看电影,并用写影评的方式接近电影。这种方式倒是接近如今电影发烧友的生活:呼吸在近千张个人收藏碟中,随时可打开电脑在某个人气颇旺的影视论坛上贴帖子。这不是电影专业工作者和电影发烧友之间界限模糊的问题,这种界限本来就是人为的,而是日益可能的现实在消弭通往电影研究和制作的障碍。
有一位年轻导演曾说;中国的当下是一个非常适宜用影像来表达的时代。不需要伪饰,有时只需忠实记录就可提出许多新鲜、有趣的东西,关键的是眼光、观念。睢安奇《北京的春天风很大》这部记录片用北京电影制片厂的过期胶片拍成,前期只花了几千块,在内容上几乎是将所有拍到的素材一古脑的堆上,但它就能从一个无聊的问题最后落到一个关怀的主题,完全是眼光和勇气的结果。
如果能拉到投资,最好,你可以在独立制片的前提下尽可能完整地实践电影理想。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拍不了35mm就拍16mm,拍不成16mm就上8mm,实在不行还有beat,不能拍beat可以借家用录像机拍vhs。
关键是从一个电影爱好者的角度,去转换成电影制作者的立场,去动手拍一点儿什么。
电影的艺术精神应该是包容的,一味的油画布光和标准的机位未必出杰作。就象戈达尔在《精疲力尽》中著名的跳接,如果一开始就用"专业"眼光去挑剔无疑会死于非命。
什么样的人可以在业余爱好者中脱颖而出,从而成为出色的表达者?
拍电影的权力每个人都有你是如何拍电影的?库布里克对此的回答是:一本普多夫京的书加上看电影。一些适当
的技巧和大量的观摩。好,数码摄影机的普及将为用影像表达内心提供极其便利的条件,日本每年有约250部处女作,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数码技术拍成,然后再转成电影胶
片。德国电影老导演文德斯的新作《海军俱乐部》也用数码技术拍成。
技术将不是问题。
同时,vcd盗版碟的大量传阅使任何一部仅是听说过名字的国外艺术片得见其庐山真面。在同一时刻,一群非电影从业者聚集在三环边一个小吧里,认真地分析连看三个周末的塔尔柯夫斯基,象这样定期放映艺术片,举办讲座的小吧在北京已越来越多。在一所理工院校的学生宿舍,几个男生头挨头地在计算机硬盘上欣赏刚从某一电影站点免费下载的《白气球》,伊朗阿巴斯的名作。还有一些待看的是《坏孩子的天空》,《性、谎言、录像带》。现在的电影观众已经今非夕比了。
除了各种形式的电影教程,电影讲座,网络最为快捷地传播着电影知识,当初法国新浪潮称巴赞为他们的精神之父,是巴赞发现了特吕弗的电影才华,将其从一个进劳教所的劣童引入电影的田园。而如今网络在某种程度上引领我们,你可以轻易从网上下载电影来看,可以从诸如"周传基电影讲座"大量获取电影知识,"不仅看好电影,也要看坏电影"一个新的观点足已令人醍醐灌顶。还可以和电影从业人士直接交流,那个在清韵的影视论谈和大家打成一片,不时回答网友提问的"老笨"就是电影学院文学系的副教授,专业编剧刘一兵。周传基怎么说,"在这民主的媒介中,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专业与业余之分了。"
通过网络组织,举办一些小型的聚会,放一两部电影,大家一块聊,请来导演,专家座谈。最接近电影制作的是一些协会正筹拍自己的电影,记录片。行动起来,迈出第一步是最为重要的。从在网上发一个消息:谁愿意与我一起去图书馆,合租《悲情城市》。
到网友合作拍自己的电影,无疑是质的飞跃。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逾越爱好者的栅栏,成为用电影说话的人?
贾樟柯有这样的描述:
这是一群真正的热爱者,有着不可抑制的电影欲望。他们因放眼更深远的电影形态而自然超越行业已有的评价方式。他们的电影方式总是出人意料,但情感投注又总能够落入实处。他们不理会所谓专业方式,因而获得更多创新的可能。他们拒绝遵循固有的行业标准,因而获得多元的观念和价值。他们因身处陈规陋习之余,而海阔天空。他们也因坚守知识分子的良心操守而踏实厚重。
在这些人中,有《精疲力尽》的戈达尔,也有身处《黄金时代》的布努埃尔。有罗麦尔,也有被拒绝在电影学院门外的法斯宾德。波兰斯基曾经说道:在我看来整个新浪潮电影都是业余作品。而这位高傲的专业人士不曾想到,正是这些天才的业余作品给电影带来了无穷的新的可能。
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么今天呢?你很难说流连在盗版vcd商店的人群中,出现不了中国的昆汀·塔伦提诺;你也很难说有条件摆弄数字录像机的青年里出现不了当代的小川绅介。电影再也不应该是少数人的专有,它本来就属于大众。
谁来看我的电影
在五月结束的第七届大学生电影节上,有一个活动叫"大学生录像作品大赛",共有二十多部,作者是全国各地的大学生。但是这些作品也只是在小范围内被几个评委看过,就
算得了一等奖,也未必马上会有人给你机会,充分发挥电影才华。
拍出得东西,如果没有人欣赏,不能进入放映渠道,或者有合适得展映机会,那也是缺乏意义的,就象《小武》,得了那么多的国际大奖,还是只有很小的圈子可以看到,这
也是导演的一种悲哀。
对于新生代导演,另外的做法是折衷,就象张元在《过年回家》中表现出的温文,在失去尖锐的同时,从地下浮出地表。
对于一个刚刚开始的业余导演,个性的张扬非常重要,你可能只有拍两分钟的机会,怎能不充分表现,这时候的四平八稳是可怕的。
先锋也好,平和也罢,但是又有谁来欣赏我的作品?
任何一个行业总要寻找到一种选拔人才的渠道。
就象日本的pia影展,由pia杂志主办,接受任何长度,任何规格的电影参赛,为数以千计的独立短片、私人电影提供放映的机会,并通过pia影展为实验电影寻找出路,给无数
电影爱好者迈出第一步的信心。
中国目前的独立电影,因为体制的缘故,大部分无法进入发行渠道,通过参加电影节获奖,在国外卖发行权来收回投资。但立足于本土描绘的电影如果不能与本土的评委、观众们见面,在文化上的意义也只是被外人领略文化差异罢了。
中国目前迫切需要建立起一个可以让更多个人电影得以露面的制度(或者是制度的宽松化),或者是建立艺术院线,或者是由某机构出面牵头成立一个面向更多业余电影作者的影展,而后,扶持年轻的创作人员,给予资助,进行真正的电影拍摄一系列地跟上。
日本的一些名导演就曾以这样的渠道脱颖而出。
如果始终没有合适的途径对业余作者的电影予以关注,那离真正的业余电影时代尚有距离。难道只有忽略失真度,依靠网络来传输甚至发行?
电影何时卡拉ok
一位网友在一次聚会上称未来的电影时代将是一个电影卡拉ok时代,即大家都象唱卡拉ok一样拍摄自己的电影。并预言这个时代的到来不会超过五年。
电影是属于大众的,本来就不是少数人的游戏。只要你懂游戏规则,就可以玩得转。
但毕竟我们曾把这玩意当"内参"对待,毕竟在那些"专业"人士身上还有神秘的外衣未曾撕开。
敢想才敢做,从电影的旁观者到制作者,也许只有一念之差。
电影的艺术精神也在业余精神上体现,多年前,基耶斯洛夫斯基就反复强调,自己是个来自东欧的业余导演。
我们不用提倡做大师,大师就是象伯格曼那样6岁就想方设法用100个锡兵换来哥哥的圣诞礼物-一台电影放映机,并从此向电影靠近的天才。大师不是提倡出来的。
我们先要做的是从电影院里银色光柱旁的黑暗里走出来,顺着那光而上,去剪辑月光。 (作者:菲林橙子) 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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