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要?现在就要?——《青春残酷物语》 1968年的巴黎“五月学潮”有一句著名的口号“我们什么都要,现在就要。”1969年,风潮波及拉美和日本,当年京都大学的2万多学生占领学校与军警对峙,衣服被燃烧弹烧着而奔逃的青年学生。大岛渚就是当年京都大学的学生运动领袖,但在此事10多年前他已经毕业,时年大约35、6岁。所以翻出这些旧闻,想说的第一个意思就是拍摄于1960年的《青春残酷物语》不是一部能够脱离开时代背景和大岛渚人生经历的电影。实际上,这是大岛渚能够真实地描绘那个反叛时代中年轻人的心态并作出冷酷批判的底蕴。
且不说整部电影所讲述的故事。这个画面相信看过影片的人都不会忘记:藤井清把新庄真琴一把推进水中,把她扒上岸的手踢开,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是否同意作爱。真琴无力挣扎,藤井把她从水中拖上来,扔在木排上,一片花白耀眼的阳光。镜头切换 ,真琴躺在木排上,藤井裸露着年轻的身躯跃入水中,挥臂前游,水花飞溅。影片的语言,同样令人印象深刻,充满了“现在就要”的焦灼。在影片里藤井与真琴的对白,大多是简单句,使用的是质问、反问的语气和不容否认的判断句式。这种表达方法让坐在银幕前的我们也能强烈地感到一种充满仇恨的压迫感,和无法突破压迫的焦灼感。
藤井与真琴的典型意义是显而易见的,大岛渚通过他们的行事风格、语言和相互伤害的爱情揭示着“什么都要,现在就要”的年轻人的灵魂。为什么要?要什么?得到又如何?这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他们只是焦虑地要求着,一心一意只要得到。表达自己 强烈主观意志的呼喊是他们反抗的方式,而得到——特别是得到那些不被允许得到的东西(包括毒品和性)则是他们反抗的实质。这让人想起1968年的另一句口号“严禁禁止(It
is forbidden
toforbid)”。问题在于,最终反叛的青年跨越了社会确立的界限,可进进出出依然是无边的空虚。于是,在酒精、香烟的麻醉之后,他们只能把矛头对准自己的爱人,因为自己的爱情是他们面对的唯一的世俗准则,他们无法挣脱背叛它的诱惑。这也许就是他们的反抗青春最残酷的地方——如果反抗一切势必反抗自己。
与之相对,大岛渚塑造了真琴的姐姐这样一个角色。虽然循规蹈矩的她也在感叹着“我们的青春是否过于平淡”,但她的灰色青春却能凝结成一段永久的记忆。那么是否没有反抗的日子能有一个交织着遗憾和圆满的结局?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些,当藤井面 对堕胎手术后沉睡的真琴,听着真琴姐姐的旧情人在门外诉说,看着手中拿着绿色和红色的苹果,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咬下去,继续咬下去。影片中的那些中年人,不论是与藤井保持肉体关系的中年妇女还是被掠夺的中年男子则有一种象征意义。他们代表着金钱 ,这个世界最物质的东西。当面对他们的时候,藤井和真琴再次显示了反叛青年的矛盾境地。他们厌恶却又依靠,他们都承认讨厌成为为金钱而存在的机器,可是最后他们还是死在了找钱的路上。
当完字出现在屏幕上,在看过大岛渚对反叛青年冷静并带有批判色调的描绘之后,面对这个悲剧结局,没有感到意外,甚至没有一丝惋惜。所以想说,这就是大岛渚的《青春残酷物语》,这不是一曲挽歌,而最让人佩服的是大岛渚对青春的反思。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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