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庆备忘录(*仅供业内传阅)

　　文/夏不安 题图/阿甘

　　收件人：全国报道过刘晓庆或还想报道刘晓庆的娱乐同行

　　发件人：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娱记

　　主题：关于刘晓庆的重新反思和最新预测

　　各位同行：

　　想必你也是这么做的——出于职业习惯，我记下了关于刘晓庆的一些细节，以备不时之需(事实上总能用得上，刘晓庆太容易出事了)。这些散落的细节，有的来自于她本人的叙述，比如1994年的《刘晓庆信箱》，有的来自于媒体报道，比如1987年的《大众电影》，有的来自于不经意的印象，比如刘晓庆在1984年春节晚会上的演出；而所有这些，据说被赋予了“代”的意义——“这个20多年来持续引起关注的电影演员，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时代集体记忆的一部分”。

　　也出于一种职业责任(娱记当然也有责任感)，在刘晓庆税案引起诸多政治、经济、人生等思考的时候，我觉得娱乐界有责任“向社会发言”，有义务表达我们的立场(尽管“家丑不可外扬”)，有意思的话也贡献我们的角度，也唯有我们才能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刘晓庆”(当然在抢新闻、传谣辟谣的工作之余)。

　　一、娱记必备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娱乐之中；娱乐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娱乐就是生产力……这样的时代背景和混业经营为我们的工作增添了不小的难度。

　　足球当然也越来越娱乐化了，你看“皇家马戏团队”来中国比赛的时候，足记都像娱记一样做着“扫黄行动”。不过中国的足球据说一直找不到“生产关系”，因此有知名足记愤而炮制出了《中国足球资本论》。商业当然更越来越娱乐化了，且不说“福布斯100名人榜”眼花缭乱的更迭(近3年的冠军分别是：汤姆.克鲁斯、小甜甜布兰妮、珍妮弗.安妮斯顿)，单是“福布斯中国富人榜”的“见光死”就够令人侧目了——刘晓庆名列1999年榜的第45位。2001年榜第二名的杨斌身陷囹圄后，有一家新闻杂志的封面报道称：《杨斌的政治经济学》。

　　那么，曾经在演艺圈和商界双栖、又感受了娱乐和财经两茫茫的刘晓庆是否可以冠之以“刘晓庆的财富婚约”或“刘晓庆的名利场”等标题吗？当然你也仍然坚持认为，术业有专攻。尽管各行业都以娱乐的酒杯浇自己的垒块，但娱乐仍然是个没有那金刚钻不要揽的瓷器活儿。而且刘晓庆又是那样一个特立独行、“在舞台上跨越了好几个朝代”的主儿。

　　共通的经验体现在“专业”上。随便举两个例子：广告大师大卫.奥格威年轻时卖过厨具，他专门写了一本《厨具销售手册》，后来《财富》杂志认为这是有史以来写得最好的销售手册；2002年的搞笑诺贝尔经济学奖(Ig Nobel Prizes)颁给了安然、世通等曝假账丑闻的公司CEO们，理由是他们“把‘虚数’这一数学概念引入了经济学领域”。还记得我们传阅过的《某周刊征选记者的考题》吗？例：“告诉记者把第一次给了吴奇隆的是……A、周玉蔻；B、陶令瑜；C、顾名仪；D、徐若王宣。Answers：D。”这就叫专业(打个响指)，Professional！

　　我们是不是可以以刘晓庆为素材，编一个“娱乐圈入门必答题”呢？一方面巩固基本常识，另一方面也显示我们的“专业”。在此抛砖引玉：《小花》中那个“妹妹找哥泪花流”的“小花”是刘晓庆还是陈冲？以下哪项刘晓庆没做过：做生意、写书、唱歌、奏乐器、拍电视、做制片人、开演唱会、个人影展、拍写真集？在春节晚会上刘晓庆唱了哪首歌(太阳出来喜洋洋)？在圆明园中刘晓庆扮演的慈禧唱的什么歌勾引梁家辉扮演的皇帝(艳阳天)？刘晓庆被关押在北京市第一看守所还是秦城监狱？

　　二、看他们把我们的文化偶像糟蹋成什么样了

　　鉴于职业身份，我们不便对刘晓庆说三道四、妄加褒贬，但私底下也还“心存感激”(刘晓庆也实在应该“心存敬畏”)，刘晓庆身上具备着一切可能的娱乐要素，从影26年来一直是我们经久不衰的话题。我们没有好莱坞式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以及生活方式，但我们有刘晓庆呀！当然我们还没那么刻薄，针对刘晓庆的“没有男人我们怎么活”，有家报纸调侃道，“没有刘晓庆我们怎么活？”

　　我们也没那么“政经”，有的评论简直振聋发聩，“一部刘晓庆的奋斗史，就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体制外社会力量的发展史。”顺着这种充满想象力的思维，刘晓庆对中国社会做出了三个特殊的贡献：一、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姐儿，刘晓庆引人注目的个人奋斗经历为人们展示了一个市场经济先行者的独有的方式；二、刘晓庆今天的存在和心态，是中国市场经济构建过程中非公有经济逐渐积累、成熟的一个象征；三、刘晓庆税案又为全国的税法普及教育起到了一定的刺激和反面教材的作用。

　　今年上半年，我们原本有机会重新认识一下刘晓庆，至少把她拉回最根本的流行文化命题上来以正视听的，遗憾，“二十世纪十大文化偶像”的评选发起人没有将刘晓庆列入名单。结果是周星驰和赵薇落选，结果是张国荣和王菲上榜，结果是“暴露了当下社会一种娱乐化的文化危机，曾经温暖过几代人的公共价值认同已经缺席”，“美国人可以让约翰.肯尼迪和玛丽莲.梦露一榜亮相，而我们不行。”

　　刘晓庆当然可以被视为“文化偶像”：

　　1.刘晓庆是80年代不折不扣的“新新人类”，你甚至可以说她是“从嬉痞到雅痞”；

　　2.刘晓庆是“女权主义”的先行者和身体力行者；

　　3. 1980年4月法国思想家萨特逝世，同年5月中国“人生观大讨论”，同年刘晓庆在《原野》中主演花金子，一个叛逆女性；

　　4.文革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电影几乎是中国唯一的娱乐方式，刘晓庆等人因而迅速为全国观众所熟知。有一家日本杂志这样介绍刘晓庆：“她的自传体小说《我的路》中体现出来的思想，影响了中国的一代青年。”

　　5.一个18岁的女孩在2002年7月写给刘晓庆的信中说，“您是我的偶像，您所塑造的每一个角色，使我更深刻地了解了中国的古代及近现代历史。”(不要笑)

　　当然，如今早已不再是刘晓庆们的江湖了。刘晓庆作为一个话题可能还没有终结，但她所属于的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值得注意的问题：刘晓庆生错了时代吗？由于80年代的电影还带有强烈的政治因素，刘晓庆从来没有机会站在任何一个国际领奖台上。

　　三、刘晓庆与媒体

　　哎，你们上回参加全国记协一连开的3个针对刘晓庆假新闻和炒作的行业自律会了吗？扯淡！我们真正的问题不在于行业自律，而是行业自觉！我们仍处于落后西方新闻界至少10年的“黄色新闻”时期，“八卦文化”还远远不够专业和壮大。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这次刘晓庆取保候审以后，内地的娱记疯了似地找她，还成群结队地“守望”监狱，南方某报索性打出口号，重金悬赏能采访到刘晓庆的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部刘晓庆的奋斗史，也是一部中国娱乐媒体的发展史。”媒体与名人的关系已经纠缠不清了，以至于有人感叹：“一个娱乐化的刘晓庆，我们享受了……一个妖魔化的刘晓庆，我们也感觉了……”

　　而对于刘晓庆们来说，其实有两种监狱：一种是有形的、法制的监狱；一种是无形的、象征的监狱，后者即指现代媒体对于私生活的介入，正如福柯所描述的“全景监狱”(Panopticon)，“它对犯人的举止行为加以定型，它生产出一种新人——监狱居民。”

　　如果刘晓庆算一出悲剧的话，那她也类似于“戴安娜事件”，是媒体疯狂追逐名人新闻的又一常见现象，是名人、媒体以及公众“集体无(或有)意识”“共谋”的结果。

　　法国著名记者阿尔贝.杜鲁瓦在《虚伪者的狂欢节》一书中说，如果将《巴黎竞赛画报》的所有封面比喻为一杯鸡尾酒，那么它的成分是这样的：1/3是摩纳哥王室，1/3是英国王室，1/6是猝亡的名流们，1/6是阿代利(法国著名摇滚歌星，绯闻甚多)，再加上一幅阿佳妮的照片。

　　要是把所有登过刘晓庆的封面放在一起，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拼圈”？反正有一期《大众电影》的封面是穿花衣、《逃之恋》造型的刘晓庆，封底则是伊丽莎白.罗西里尼(英格丽.褒曼的女儿)。这能叫一枚硬币的两面吗？

　　四、娱记指南(上)：什么样的话题能吸引并采访到刘晓庆？

　　1.以刘晓庆的影视作品串文开头。

　　成功例子：1995年5月29日，刘晓庆和王建中在南京机场初识，王建中从“甜女”到“武则天”，将刘晓庆扮演的无数个银幕人物串成了一篇欢迎词，让刘晓庆的眼睛为之一亮。

　　2002年8月，代理律师刘少雄第一次去监狱会见刘晓庆的时候，以她的影视作品串文作为结尾：“我们将以事实和法律筑起您无罪或罪轻的《南海长城》……让人们清楚地《瞧这一家子》，正确认识《小花》，正确认识《无情的情人》，正确认识《一代妖后》，且通过《潜网》真正读懂您这位《神秘的大佛》……不再让别人《垂帘听政》，让《皇嫂田桂花》为《武则天》与《火凤凰》举行隆重的《婚礼》，永远保留你的青春偶像而不是青春偶像剧。”刘晓庆听了之后鼓掌，“太好了，太好了，刘律师你要经常来看我。”

　　2.说刘晓庆是“文艺女青年”。

　　还记得《瞧这一家子》里那个无知、爱跳爱现却“喜欢和文艺界的人做朋友”的张岚吗？可以提一下前苏联小说，也可以提福尔纳的《野棕榈》。据报道，出狱后，“她的心态跟以前不同了，她从前总是说名女人很辛苦，但现在却说自己很想出名。”而福尔纳的小说可以给她一些安慰：“在悲伤(被人唾骂)与虚无(被人遗忘)之间，我选择悲伤。”

　　3.以手帕作为礼物。

　　在《火烧圆明园》中，刘晓庆娇柔妩媚，皇帝及观众都忘不了她用手帕折成的那个往前一窜一窜的小老鼠“家政艺术”。

　　4.谈范思哲。

　　这是一个娱记同行有心记下的：2年前刘晓庆到武汉来卖《火凤凰》时，穿了件粉红的闪光棉袄，真像个乡下大婶。一位同行说：“别小看了，她穿的可全是范思哲啊。”

　　5.谈凯瑟琳.赫本。

　　这会唤起刘晓庆的时间感(老了或相反)以及同行相轻感(落伍了或相反)。刘晓庆在1986年12月6日说，“我当然希望自己能演10年20年，像凯瑟琳.赫本一样，艺术魅力经久不衰。”当时接见她的老前辈、中国电影家协会主席夏衍说，“祝愿你能演到60岁。”

　　6.谈企业经营和管理。

　　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刘晓庆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也曾有人向她“力陈家庭作坊式企业的弊端”。在2002年6月20日被拘留之前的6月3日，刘晓庆写了一封致北京市地税局领导的信，声称“我一生中再没有比这次教训更深刻的了，我意识到我是一个好艺术家但不是一个好的经营者”。

　　7.谈女演员的性格即命运。

　　据报道，刘晓庆在狱中说，“我在构思一本《我在狱中》，我以后一定会更好。中国现阶段容不了我这样的性格，但时代在发展。”

　　刘晓庆在1986年的谈话中说：“从中国有电影以来，女演员的运气都不佳。最早的阮玲玉、胡蝶、舒绣文、白杨那一批，正处于新、旧社会动荡变革的时代，使自己的艺术生命很难延续下去。建国以后的田华、王晓棠、王丹凤、谢芳那一批，正是艺术年华生机勃勃的时候，又赶上文化大革命的摧残。现在轮到我们这一批了。中国女演员很少能善始善终……”

　　五、娱记指南(下)：刘晓庆的几种新的可能性

　　——注意，这家伙想乐得捡个便宜：“我想呼吁广大同行松松手，就让一个曾经带给我们欢乐、曾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安度晚年，这也算是娱乐的人道主义吧。”

　　1.刘晓庆改当电视访谈节目主持人。

　　理由无非是刘晓庆在演艺圈有着丰富的经验和资源，口才也很好，人又有性格，任何访谈对象都能被她驾驭得住，无论是谈演艺事业，还是谈心路历程，或者女人心事，或者企业对话，刘晓庆做的节目保证有卖点。

　　刘晓庆之事迹惨不过璩美凤，年纪大不过张小燕，何惧之有？前者去主持台湾中天娱乐台的谈话节目“女人的秘密花园”，首集播出“谁是狐狸精？”议题；并且出书说：“如果你看过我的日记，如果你览过我的身体，现在我只祈求你用一丝的悲悯，尝试着来阅读我的心。”小燕姐是台湾最著名的娱乐主持天后和全才，栽培“小虎队”以及后来的F4成为超级偶像团体，她所主持的著名综艺节目计有《综艺一百》、《超级星期天》等，《小燕有约》几乎没有采访不到的演员艺人，而且真实、感人。

　　2.像麦当娜那样继续唱歌。

　　“千面女郎”有很多，但几乎没有一个比得过今年已经44岁的麦当娜。也许时代真的变了，这个当年唱着“宛如处女”挑衅社会的叛逆宝贝，如今开始倡导“美国生活”了。在推广该专辑的时候，麦当娜还撤销了那个有争议的MV——向一名长得像布什总统的男性扔了一枚手雷。“我是和平主义者。我写了一首歌，制作了一部MV来表达对我们文化、价值观以及完美生活幻想的感觉，这种完美生活正是许多人心中的美国梦。”

　　这种转变才是“文化偶像”真的应该做的，如果刘晓庆是的话。

　　3.刘晓庆可以做一个什么的代言人。

　　这个世界越来越幽默了，犯过偷窃案的薇诺娜.赖德因祸得福，先前扒了一件Marc Jacobs设计的毛衣，结果不仅每次出庭都有名设计师提供服装，还成为Marc Jacobs的春夏时装代言人。

　　只是一个例子。

　　4.谁能从星座的角度算一下刘晓庆的性格？

　　资料没错的话，刘晓庆1951年10月31日，星座：天蝎座。据说天蝎座的人具有强烈的占有欲，个性强悍而不妥协，敢爱敢恨，但不合群。四大天王中的郭富城就是天蝎座，日本天王木村拓哉亦是天蝎座。

　　5.刘晓庆将怎么过50岁生日？

　　2003年5月6日，英国首相布莱尔度过了自己的50岁生日——说别人的例子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也防止泄密。这一天他收到了五花八门的寿礼：助听器(帮助他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测谎仪(布莱尔其实是个保守党分子)、献歌(女歌星奇拉.布莱克唱“生日快乐”，曲末还有一个特殊礼物：飞吻)，还有妻子切丽的新绰号“晕头转向的第一夫人”。

　　在接受英国《Saga》杂志采访时，布莱尔说，“我得跟你讲真话，我一直都害怕到50岁。”7月22日，布莱尔在清华与大学生座谈时和夫人唱起了Beatles的老歌《当我64岁的时候》。

　　刘晓庆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说，“我记得20岁的时候怕满30岁，后来恐惧的30岁终于来了，其实也挺好，感觉作为一个女人就像花正在开，到了40多岁觉得也挺好。所以我现在就想人对时间真的无奈，时间对每个人来讲是公平的，无论是王侯贵族，都是平等的。”

　　此致

　　致以同志般的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