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导演选择了奇特的方式改编张爱玲作品

　　如果说绝大多数的改编都成了灾难，那么张爱玲可谓重灾区，一年之内，荧屏、舞台同现其两部作品，无论是琼瑶式的电视剧《半生缘》，还是“原野”式的话剧《金锁记》，抑或被称作苍凉之美尽失的电视剧《金锁记》，总之，张爱玲的原著精髓和精神实质究竟是什么被一次又一次地提及。昨晚，由国家话剧院和香港进念二十面体联合出品的多媒体音乐话剧《半生缘》在首都剧场公演，在仅仅由一个书柜、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营造的图书馆氛围中，三个多小时，演员朗读、观众聆听，几乎没有对手戏，舞台呈现出奇特而感性，但却恰恰应了那句话：艺术是一面镜子，镜子中看到的是自己和自己身后的环境。

　　从“多媒体音乐话剧”这个名字中便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融合了多种流行元素的作品，但这些却没有令该剧沦为媚俗和滥情的载体。无论是张艾嘉的话外音穿插，还是直接将张爱玲的文字投射到屏幕上，或是韦瓦尔第的《四季》来烘托人物情绪，以及用数字跳动的时间计时器与影像合成，用这一切的元素铺陈叙事，最后爆发出“我们回不去了”，缥缈、模糊、迷失一股脑儿涌向观众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张爱玲文字的力量第一次在阅读之外显现出来。

　　说《半生缘》是一出表演念书的戏并不为过，剧中的每一句台词都是来自小说的文本，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照本宣科。甚至为了突出该剧“读书”的特点，其中一段曼璐、鸿才以及顾太太三人的对话甚至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念出来的。张艾嘉成熟而有韵味的话外音独白为张爱玲的文字更添一份感性，难怪刘若英说每次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觉得踏实。

　　舞台上时时散发着时间的气息，挂钟的现在时与故事的过去时形成了鲜明对比，而这种疏离感也正是导演所追求的。“1分钟有60秒、1小时有60分、1天有24小时、1年有365天、10年有5256000分钟”这种时间概念的推算方式也成为曼桢最终说出“我们回不去了”的有力依据。静放的黄菊、飘零的落叶、燃烧的火焰，每一个细节都代表主人公的一种情感，对情绪的营造也正是该剧区别于其他张爱玲改编的巧妙之处。

　　都说性格决定爱情和命运，刘若英称自己和曼桢在某些地方很相像，或许也正因如此，她的表演不动声色，但却有一股隐隐的力量从身体中爆发出来。廖凡虽然外形并不酷似温文尔雅的世钧，但一张口你会觉得他就是那个人物。此外，由两位台湾演员丁乃筝和陈立华饰演的曼璐和鸿才完全从整台戏的表演中跳了出来，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幽默调节了全剧的气氛。

　　记得导演胡恩威曾经说过，如果走出剧场后外面能够下雪就更好了。或许是张爱玲对于这些虔诚的晚辈解读者的眷顾，在前晚彩排时，天上真的飘起了雪花……

　　作者：郭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