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冬云如絮复如阵,无雨无风总盼春。歌手旅京歌旧梦,练家泼墨练经纶。老孙老贾交心久,新境新人逐梦频。不记窗前
一夜雨,无须四顾泪沾襟。
会馆为众人之会馆,多邀名人明星来此流连,亦应请凡夫俗子列座其间,今日扫榻所迎者,为三位升斗小民。老孙虽是文坛中人,也浪得些许名声,然亦是名人中之凡人。西安书坛“练家子”郑玄真舞文弄墨之余,自憾学识不足,遂聘请西大名教授房先生为其“文学顾问”。陕北女子陈海涛旅食京华,演唱民歌之余,其心中之文学梦从未泯灭,终于著成长篇小说。普通人之寻梦、追梦、圆梦之程,大抵如此。此次会馆,并非为此三人之作品“张目”,仅展现其逐
梦之旅,而作品质量水准如何,客官自须放出眼光,严苛以求可也。
如梦方醒
孙见喜告别“贾平凹背影”
商州文士老孙,少怀文学之梦,长而考入大学工科,几经周折,方游入文坛之小池塘,而彼时,平凹之田园牧歌早已响彻四方,名声如日中天。遥想两人同在文坛混,共饮丹江水,文思乡情可感,老孙遂一见倾心,提笔从贾,追随至今。
老孙遥观平凹背影,忽而揭“贾平凹之谜”,忽而推出“鬼才贾平凹”,而其三卷本之《贾平凹前传》,更是将平凹半生之是非短长,展现得巨细无遗。平凹身居高枝,常遭风刀霜剑,每遇各路小子鸣鼓而攻,老孙便挺身而出,为平凹甘愿两肋插弹簧刀,义气非常!十余年来,虽不无“高举、紧跟”之讥,然老孙乐于追随,甘之如饴,佳作迭出,诸不知“平凹背影”在前,已渐遮自身之风光矣。如何与研究对象相处?曾几何时,肖云儒君亦有此惑,影坛大腕钟惦棐直言相警,文士立身,须自开一途,若一味拾人余唾,亦步亦趋,何时才算一站?
小二曾随平凹一行同游老孙故里,记忆犹新,那小小商州张村,一望萧条,而观其房前屋后,丛树环立,枝柯插云,有独立风姿,不禁论及老孙时下之独立创作,亦如此树也。且说老孙于梦中手揪毛毯,喃喃自语:“我必须是你近旁一株木棉,以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话说当日夜半,平凹忽狂打喷嚏,涕泪交流,只见老孙翻身上马,挥手自兹去,马鸣风萧萧,首部长篇小说问世,一举告别“贾平凹背影”矣!
大梦先觉
西安书法家聘请“文学顾问”
三秦书坛,高手云集,人头攒动,郑玄真年方四十,并非何方高人名士,不过书坛之一员忠实“练家子”而已,此辈在陕尤多,而其书法座谈会上,大腕云集,其“文学顾问”房教授亦隆重亮相,顿成西京书坛时下之热议话题,众议纷纷,启示颇多。
君不见,几多书家伏案泼墨处,非“李白乘舟”,便“日照香炉”,其余则不甚了了,若有现场笔会,众目睽睽之下,手中之笔,似若火炭,虽欲引西江之水而解此燃眉之急,亦断不可能,直令人笑掉大牙,常不能竟书而欲搁笔,令社会公众日益小瞧书法家之人文修养、综合素质。或有人称书法雕虫小技、壮夫不为,一代名公于右任亦视书法为小道,大丈夫当“为万世开太平”,安用毛锥?且手握寸管,何补于事?其实书虽小道,亦须认真对待,自放眼光,自作主宰,万不可步人后尘。“郑练家”苦于根基之浅、所知之陋,且读书又恐芜杂难辨,纵然头悬梁、破万卷,亦未必得传统文化之皮毛,如有终南捷径,大可撒丫子跑上一气,遂于西京街市大索狂觅,郑重聘请“文学顾问”,恭敬而执弟子礼,房先生为唐宋文学研究专家,于李白研究诸领域,颇有清望,“郑练家”趋前请教,受益匪浅。有古典文学、传统文化之润泽,且徐徐注之,吞吐古典文化汁液,腹有诗书气自华,提按使转之间,书法当有不同模样。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翻阅史册,古来并无职业书法家,书家下笔之前,或已胸罗万卷,或诗意盎然。除文学之外,“郑练家”尚有古琴之师,费教授即是也。终日挥毫遣兴,鸣琴而坐,亦是人生一大快意事耳!艺术之触类旁通、相互交融,可见一斑。
梦中说梦
旅京陕北女歌手“追梦”文学
前贤聂绀弩曾有诗句,“驴背寻驴曾万里,梦中说梦已千场”,以此来喻陕北安塞女子陈海涛之逐梦京华,并无不当。当其少时,于高天厚土之间,骑毛驴、跑旱船、打腰鼓,不亦乐乎,后南下长安、北上京城,茫茫京城,举目无亲,觅食之余,心中则长存文学梦想,民歌梦将圆未圆之际,歌喉一啭,先圆上了文学梦,著成30万言,描绘陕北高天厚土间千姿百态之人样子,平凹、张贤亮观后亦颇连唤难得。
“山丹丹花开几瓣瓣红,女娃子闯荡脚生风”,陈女子小小年纪,开口便“蓝花花、青线线”,沟梁河岔之间,名闻遐迩,因地理及经济条件所限,眼见得要出落成一相夫教子之陕北居家婆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黄土窑洞相伴而终了,怎料陈女子心性颇高,于音乐及文学偏多感悟,酷爱非常,举凡钢琴、风琴、电子琴,不论美声、民族、通俗,均一举拿下,后自拉自唱,抖弓拉弦入了西安音院。十余年过去,音院教师仵埂仍知其详,昨电告小二,大赞此陕北女子之刚烈勤奋,言陈女子曾对其言及昔日求学情状,每周日辗转近百里路,赴延安郊区某师家学艺,薄暮时分返程,因无公交车,步行途中,拦乘过往之油罐车,立于车后,途路颠簸,寒风刺骨,油味呛人,此情此景,未曾忘之,每每谈及,“毛眼眼常把那泪水水挂”。心中有梦,便须尽力去圆,“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即此陕北女子所留之启示也,凡人常有不凡处。
凡人寻梦最动人
此三位凡夫俗子寻梦之旅,各自不同。老孙乃文坛中人,然其生命之华彩乐章,多附丽于平凹之身,随平凹而俯仰跌宕,文坛对此亦是褒贬皆有,有人感动,有人侧目,西谚有云,“一千个读者,便有一千个哈姆莱特”,老孙之于平凹,不过千分之一甚或万分之一研究者而已,而平凹则占老孙文学生命之大部矣!此番“抛出”首部长篇小说,独立创作,老孙的确可喜可贺!愿更多“老孙们”学习老孙好榜样。郑玄真窥知书法与文学之关系,遂钻出绣被,叩师请益,可谓早醒之人,醒来早。旅京之陕北女民歌手,偏喜文学,日前圆梦,吾等亦为其一喜。茫茫京城,饥餐渴饮之余,仍逐梦、圆梦,不免令人为之慨然久之。本组稿件均由本报记者 王锋 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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