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欣宜与11月28日沈殿霞康复答谢会上的欣宜完全不同。可爱的短裙,长长的围巾,活脱脱一个时尚女孩。一见面她就说,“姐姐好,我叫Joyce!我没有迟到!我新剪了头发,是不是比答谢会那天可爱些?”每当有熟人经过,欣宜都会很客气地叫“姐姐哥哥”,礼貌而周到;看到记者录音笔上的Hello
Kitty,她立刻兴奋大
叫:“我好喜欢!”
郑欣宜和母亲沈殿霞
欣宜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好奇、天真和热情,凭着热情坚强和懂事,撑过了妈妈沈殿霞生病的50多天,照顾妈妈、安慰亲朋、对媒体追访,她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同时也是最残酷的一次考验。在妈妈康复后,19岁欣宜欣然接受本报专访,回忆起那段令她终生难忘的日子。
“当着妈妈的面只哭过两次”
2006年9月9日,肥肥沈殿霞秘密入院,由肝癌专家操刀实施手术,之后多次传出病危的消息。香港传媒无休止地追访,还有周刊派菲佣秘密入院偷拍病床上的肥肥,19岁的欣宜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安慰外婆,一边还要孤身对抗不良传媒。在上周的沈殿霞答谢会上,肥肥说:“我后来才知道,她一离开我的病房就在走廊上哭,哭完了就出去面对传媒……”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妈妈生病的时候,你哭了几次?
郑欣宜(以下简称“欣”):自己哭了无数次,但尽量不在妈妈面前哭。如果在她面前哭起来,我会让她觉得不开心,我不想她有放弃的感觉。我觉得,永远都用正面的想法去面对是对她有帮助的。
南都:当着妈妈的面,哭过几次?
欣:只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医生告诉我们妈妈得的是什么病的时候,我一下就哭了,很大声的那种哭。第二次是妈妈认不出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害怕,不停地给她唱歌,摸她的头,可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认不出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南都:记得你第一次从玛丽医院出来对媒体交待病情时,笑着告诉大家“妈妈没事”,作为一个19岁的女孩,觉得当时外界给你的压力大吗?
欣:其实那次我很害怕的,我从来都不在记者面前说谎的。那个时候是我最难过的时候,因为那时妈妈已经在开刀了。本来说3个小时,结果开了20多个小时。从不用签字到要我一个人去签字,这种状况证明到了紧要关头,医生觉得已经非常危险了。我嘴里说OK,我们快点签,签完了你们就快点做,可真要签的时候我签不下去,手一直在抖,没办法写。所以到最后,是五阿姨签的(沈殿霞的姐姐)。
签完之后,我的心情已经是那样子了,到门口还要面对记者,还要笑着跟他们说,“谢谢大家关心。妈咪只是想检查清楚点而已。很多谢大家的关心,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他们可能听到了一些风声,问了一些很不好的问题,直接问我:“你觉得你妈妈还会好起来吗?”还有一些更不好听的问题。听到他们这么问,我很难过,为什么妈妈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会那么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呢?
南都:妈妈生病外界给你很大压力,会不会偶尔想到,如果你们都是平凡人,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了?
欣:我当时会有一种错觉。因为媒体这样每天等着我们,让我觉得好像香港的观众们在家里也是这样子,但后来我知道,喜欢妈妈支持妈妈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南都:妈妈生病时,你还是会照例健身、练歌,为什么没有暂停呢?
欣:有一点是想让外界媒体觉得我妈妈没事,也觉得要让我妈妈看到,我去健身、去练歌,就像是在告诉她:“没事的,你看我都不担心,你也不要担心了。”我想让她不要那么紧张,放松点,希望可以做到当做没事发生一样。每次见到妈妈,我就会故作轻松,很开心地说:“妈咪,你怎样了?今天吃什么?”“今天好多记者,不过无所谓啦,我穿得这么靓,怎么照都靓的。”我觉得妈妈的心情会轻松一点。
南都:肥肥在发布会上说,这次生病让她体会到母女情深,对于你来说,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欣:什么是感触?对不起,我中文不好,还在努力学习。我觉得她很坚强,她真的是一个Superwoman。当然我尽量去帮助她,但是她这个病是很需要自己意志力的,而我这个19岁的傻瓜什么都不懂,只会陪她,什么东西都帮不了。我觉得我妈妈一个人真的很厉害,很多东西可以自己面对。
南都:在你眼里,妈妈是怎样的?
欣:她很可爱的,真的是个开心果。她的笑声是真的,不是假的。每一次她讲电话都会把我吵醒,她真的是用丹田笑的。我很感谢她,她教会了我乐观。
“是我妈妈的女儿我很开心”
沈殿霞与郑少秋的婚姻很早就出现了问题,双方在生下欣宜后不久便离婚。父亲再婚后又生下两女,而沈殿霞一直没有再婚,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欣宜并不觉得自己不幸。至于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欣宜从来没觉得会分走爸爸对自己的爱,但承认有时候会因为父母都是娱乐圈中人而感到压力太大。
南都:那天答谢会,肥肥说,这件事后觉得欣宜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了。作为沈殿霞的女儿,这个身份是无法改变的,你觉得这个身份带给你很大压力吗?
欣:我如果说没有那就是在骗你。有时候我会为了这种压力很不开心,可是这条路是没有办法去改的。妈妈就是妈妈,爸爸就是爸爸,我从来没恨过他们。我觉得我比很多小孩子都幸福得多,我觉得我是我妈妈的女儿是件很好的事。
南都:你是不是像妈妈说的,是“温室的花朵”?
欣:某一方面是的。特别是我在香港的时候。我在加拿大出生,然后回香港读幼儿园,到了五六岁回加拿大读书,一直到现在,在这边我没有几个朋友,也根本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玩,去哪里Shopping,只知道自己住哪里。(笑)现在知道玛丽医院在哪里,老师家在哪里。与外面接触不太多。
南都:爸爸妈妈离异对你来说是一种伤害吗?
欣:我不觉得,反而可以让我更坚强。我不会抱怨他们,如果他们勉强在一起,可能会更不开心,让我生长得不平衡。我宁愿这样。如果不是他们分开,可能我和妈妈的感情、和外婆的感情不会这么深;可能不会有现在和妈妈这么亲密的感觉。
南都:爸爸再婚了,你会不会觉得两个小妹妹分走了爸爸对你的爱?
欣:不会,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跟她们挺亲密的。特别是大妹妹,她比我小两岁,她现在经历的事情就是我两年前经历过的。有时候她会打电话给我说:“肥家姐,我很不开心。”——其实说起这个花名,从我开始减肥以后,她们已经尽量不想再叫我“肥家姐”,而叫我Joyce姐姐。可我觉得奇怪,就跟她们说你们还是继续叫我“肥家姐”,没关系的。她告诉我“肥家姐,为什么他们要跟着我?我爸爸是演艺圈的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跟着我?”我就跟她说:“这条路……怎样怎样。如果他们要拍的话,你就笑,笑得开心一点,让他们拍到你好看的样子,不要拍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又说:“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这样我很难去认识朋友。”我说:“这个是对的。我帮不了你啦,那就88啦。”我妈妈住院时,她会打电话跟我说:“你太善良了,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好啊?如果是我早就骂他们了,他们都那么坏。”我就要解释给她听为什么不能发脾气,要有礼貌。因为他们是在工作,如果拍不到你的照片,他们会很惨,没办法交差。
我在她这个年纪时也是很不开心的。我不想她跟我一样,我希望我能够让她比较容易度过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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