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切来央视
拿着话筒时的董卿是最自信的。
如果说,当年从浙江到上海的时候,因为不受重视,董卿的心理还有落差,这次董
卿从上海到北京做好了一切准备,把能想的都想到了,陌生,恐慌,站在央视的舞台上面对不认识的观众,录完节目的寂寞,从楼上望下去这个地方不是你的。当时西部频道录节目在大兴,董卿也不知道大兴在哪儿,拿着大包小包的衣服鞋子,录完节目站在大兴的街道,一个人在寒风中打不到车,“来到央视不能说有落差,只能说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那个时候她在北京的西边租房住,家里什么都没有,一个衣柜,里面堆满了衣服,董卿是对家装很挑剔的人,她打开装衣服的箱子,望着蹩脚的衣柜半天,还是把衣服压回箱底。第二天,她请人把窗帘换成布、纱、遮阳布三层的,它们在空房子的阳光中飘拂,有点像家了。
刚到西部频道的时候,董卿每天就是拿着台本一个人嘀咕,西部歌王她都不熟,每次录节目之前都要查大量资料,她可以足不出户,哪都不去,就中午下楼吃碗面。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在整个节目录制过程中,董卿可以在程序上不出任何差错。
在来到央视的两年中,董卿主持了130多场晚会和文娱节目,并从西部频道调入综艺频道,折取春晚主持的花冠。这其中的转折点出现在2004年,董卿主持“第十一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连续20天直播,职业组和非职业组共有三十场,每晚直播近三小时。
董卿每天下午四点彩排,到十点直播结束,换掉主持礼服又进会议中心,和老师核对次日的考题,回家已是凌晨三点,董卿还要打着哈欠背台词。在经过了青歌赛“残酷”的考验后,董卿很顺利地主持了2005年央视春晚,首次作为“台柱”人物出现。而这个时候,大概不会有人记得,在十年之前,1996年央视和上海合办的春晚上,董卿还仅仅是个剧务。
在成为央恃“当家花旦”之后,董卿也必须要接受一些她之前从没想过的遭遇。去外地主持节目,她的脚歪了,但是仍然主持下来,“第2天看见有报纸报道,说我受伤了,被送进医院,录像被迫终止,我也没当回事,想这个记者没有认真核实,结果接下来就发现有网友跟帖,说据内部人士透露,董卿根本没有送医院,纯属个人炒作。有的时候还会遇到一些恶意的中伤,就是屎盆子扣在脑袋上的感觉。”董卿说,她是很有忍耐力的人,上学的时候女生都害怕中长跑,但那是她最擅长的,“所以,你的赞扬让我也高兴不了不久,你的诋毁让我也难过不了多久。”
对待爱情很宿命
董卿是个悲观主义者,内心会有不安全感、恐惧感。
身边的人安慰她:“你挺好的,还要怎么着啊?”她有时半夜醒来,就会问自己:“你在干吗?还能干多久?”然后就会害怕。甚至担心一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了。“我是放弃了很多东西才走到今天,我很珍惜现在的舞台。有时太过珍惜,就会患得患失。”
董卿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一年她的生日,去采访旅法音乐家陈启纲,采访完已经是深夜,大家都忙着收工回家,连找一个陪自己吃饭的人都没有。
那个生日,没有鲜花,没有祝福,没有蛋糕,她一个人回到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吃点熟食,边吃边上网。
董卿说,她每次录完节目回家,一定会打开电视,也不看,就是让房间里有点声音。在2005年春晚还有最后一个歌舞节目的时候,她就一个个问另外三位主持人录完节目做什么?朱军说,他家有一帮朋友等着他;周涛说,她爸妈在家等她呢;李咏说,他跟他媳妇已经买好了去度假的机票了。那一刻董卿是有一点不知所措,“也不一定是伤感,或者是觉得自己可怜,而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董卿回家以后,找了点吃的,当时已经快两点了,她打开电视,开始重播春节晚会了,到早晨七点,倒头睡觉。
一个人的生活虽然自由自在,也难免会有寂寞的时候。董卿曾经说,如果让自己只带三样东西在荒岛上生存,她会带的一是书;二是一粒种子,在上面生根发芽,让自己看到希望存在;三是男人,带一个爱人过去,生活中不能没有这些。其实董卿对感情并没有很多安全感,对爱情也相当宿命,“当你遇到麻烦、生病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就会想,有个人照顾自己该多好啊!我一点儿都不隐瞒自己对情感的渴望,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来分担自己的快乐与哀愁。但感情不同于工作,只要你百分之百地投入了,努力了,就会有回报;感情可遇不可求,只能顺其自然。如果不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上合适的人,你使多大劲儿也没用。”
董卿说,她不属于特别容易相处的人,台下话不多,把最美的笑容都留在了台上。也不是有很多朋友的人,不是总和朋友一起吃饭的那种,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
这种独立有时候都让她感到自己过于独立,以至于没有办法成家了。董卿看铁凝的采访,铁凝到49岁没结婚,“不结婚不意味着感情就是空白的。这话很精彩,有很多波澜,我也是有故事的人。结婚也会想象,自己披上嫁衣的样子。”
对于父母很亏欠
从高中毕业就离家生活十多年的董卿,现在觉得亏欠最多的就是父母。从小父母对董卿的管教非常严格,董卿的父亲认为喜欢唱歌跳舞的女儿没有姑娘家的端庄,经常斥责她。“父亲就是希望我温柔乖巧,在家看书写字,我不能上学校的舞台表演唱歌、跳舞类节目,不能在家照镜子超过一次,不能穿花花绿绿的衣服。”父亲想要把董卿塑造成气质端庄的“淑女”,而董卿又是一个性格非常倔强,逆反心理很强的孩子。一次,在饭桌上,父亲又开始“数落”董卿,董卿气上心头,“啪”地把瓷碗摔在水泥地上,父亲生气了,董卿却又扔了一个碗下去,董卿说,从骨子里她和父亲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都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阵地不肯松手,一顿饭,在父亲的咆哮声中,董卿摔碗中吵吵闹闹不欢而散。直到多年以后,董卿离家开始自己的生活,才开始感受到父亲深沉的爱。上大学的时候父亲送董卿到寝室,帮她铺好床,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啊”,惹得董卿泪眼蒙蒙。与“严父”相比,董卿的母亲则是标准的“慈母”,她和母亲无话不谈,从穿衣打扮到工作到情感,她有开心事、烦心事,都会第一个想到母亲。
“妈妈休息得早,如果10点以后给她打电话,她会失眠的,会整夜睡不着。”所以,很多事情,董卿宁愿自己扛。
到现在,父母对董卿依然是“严格”管教,高中毕业董卿离开他们后10多年了,平时也很少见面,起初几天相安无事,第3天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就开始在饭桌上说,“董卿,现在你有点成绩,对荣誉要拿得起放得下,要注意和同事相处,你上次在一个节目上别人和你说话,你没抬头。早上怎么起那么晚啊?晚上为什么不睡啊?
今天怎么也不看看书?也不写写笔记,想了什么把它记下来?让你订的《人民日报》订了没有?“董卿笑着说,要是小时候她肯定会反抗,会和父母吵,但是现在她会说”对对对!“,会让着父母。
父母现在最操心的是,恐怕就要是董卿的“终身大事”了。他们也经常给董卿介绍对象,“他们离我那么远,接触的人也有限,就是同学的儿子什么的,怎么可能成?十有十不成,他们还把这个事当成最重要的事。”在父母一次次的“介绍”失败之后,父母就会从大学隐约和董卿有意思的男同学都挑出来说,说她就是一个不会挑的人,一直挑不到对的。
虽然董卿在谈到父母这些“可爱”的举动时,不时地大笑起来,偶尔也会觉得父母有点烦,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亏欠他们的,有一次妈妈打电话跟她说,父亲前一段到自己乡下老家去修奶奶的墓,天冷,又找不到人帮忙,父亲觉得很辛苦,“妈妈电话里跟我说了一句我就哭了,她说你爸说自己身体也不行了,干什么都不行了,修完墓自己在你奶奶墓前坐了好久,我可以想象在上海那个阴冷的天气,父亲一个人坐在那里的背影,心里特别难过。这就是我亏欠他们的。”
采写/本报记者刘玮
记者手记
约董卿采访的时候是在新年假期中,她刚刚录完新年的直播节目,正准备回上海和家人团聚几天。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董卿说,自己一天都还没有吃东西,想随便吃点,晚上还要赶飞机回上海。然后她就笑着说,你看我都离家这么长时间了,其实自己还是挺不会照顾自己的。
董卿说话的逻辑感很强,理性、清晰是我对她的印象,尽管她说,她在开车的时候看到美丽的风景或者阴天的时候,也会自己落泪,但我绝对不认为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生。从浙江台到上海台再到央视,这不会是一条铺满了鲜花掌声的路,其中甘苦,想必也只有走过的人自己才最清楚。
董卿的一句话对我印象最深,她说,自己在台下的话不多,她把最美的笑容都留在了舞台上,我想,当我再次在荧屏上看到董卿的时候,对她甜美的笑容或许会有另一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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