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中显示杨丽娟近些年的主要追星轨迹。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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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之前。2006年3月底，心理专家兰国强在《西部商报》的介绍下，来到了位于兰州甘家巷的杨丽娟家中，见到了杨氏一家三口。当时，老杨夫妻颇为客气周到地“招待”了兰国强。

　　一年之后，当时接待自己的男主人已经不在人间。提到这次老杨自杀的悲剧，兰国强不免感叹，自己就算曾经想过这一家会出事，也只是觉得出事的会是孩子，万万想不到，这次老父亲跳出来，成了故事的主角。

　　老杨是个慈祥和蔼的人

　　2006年，已经有不少媒体报道了杨丽娟疯狂追星的事情，但是当时舆论对于杨丽娟的态度基本还是以同情为主，媒体的报道也多是希望可以帮助她达成心愿，见到“梦中情人”刘德华。兰国强在那个时候已经觉得杨丽娟的心理有问题，“这个女孩子之前的行为已经非常不正常了，她的一系列行为绝对不只是追星那么简单。”本来兰国强是希望可以亲自来和杨丽娟好好聊聊，掌握她的确切病症，不想他一进家门，杨丽娟看见有生人来了，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把屋门锁了起来。

　　老杨夫妻招待了兰国强，兰国强至今还记得，老杨还特别为他泡了茶，“他看起来是个很慈祥、和蔼的人，也很客气，总是不断地给我加水。”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兰国强很快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暗示这对父母，可以提供给他们另一种帮助杨丽娟的思路，但是杨氏夫妻并没有听进去，老杨一直在一边跟兰国强一遍一遍讲述女儿喜欢上刘德华的经历，杨丽娟的母亲则静静地听着，不时打断老杨，插上一两句话。杨丽娟的父母很敏感，虽然兰国强在整场谈话中几乎都是在聆听杨丽娟倔强而不同寻常的行为举止，很少直接发表自己对于杨丽娟心理问题的担忧，只是在恰当的时机暗示，孩子可能有些心理方面的问题，如果能去医院咨询一下就更好了，但最后起身送兰国强出家门的时候，母亲还是低声坚定地说了句，“我们的姑娘没有这个问题。”这对父母以他们的方式拒绝了兰国强希望提供的帮助。

　　悲剧的根源是家庭教育

　　在兰国强看来，杨丽娟得的是妄想症。妄想症和其他的精神类疾病不同，患者的语言功能是健全的，不像人们印象中精神出现问题的病人经常词不达意、表达不清，因此也更具迷惑性，轻易不容易被发觉。而从表面上看，杨丽娟的心愿就是见上刘德华一面，但据兰国强分析，杨丽娟的一系列行为其实是根本没有目的性的，即便刘德华答应了她任何的要求，她都不会满足，还会进一步提出其他要求，兰国强把这种行为解释为就是一种病。“她认为地位、权势比她高的人也都会喜欢她，她心里面实际上认为刘德华也是喜欢她的。这就是妄想。”这种病的根源，兰国强认为是杨丽娟的家庭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杨氏夫妻对于女儿的过度溺爱让她不再需要与外界来往，因此社会功能也慢慢退化。杨丽娟一回家，父亲就端上了饭，她拿着饭碗回到自己屋子里，关上门看着刘德华的海报自己吃饭，就觉得很满足。虽然父母对杨丽娟的溺爱已经超过了一般程度，但是杨丽娟自己体会不到父母的感受，这种交流是单向的。而在杨丽娟和父母这种单向的爱的基础之上，也就引发了这个家庭的一系列悲剧。

　　老杨是“利己”自杀

　　虽然杨丽娟和母亲都没有工作，但是老杨每个月2000元的退休金还是可以让这个三口之家在兰州过上不错的生活。刨除每个月的房租400元，1600块钱的生活费足够让一家三口衣食无忧。然而，为了完成女儿的追星梦想，老杨不但是“月光一族”，还负债累累。兰国强谈到，最终老杨的自杀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以死明志，用生命帮助女儿完成梦想了，老杨的自杀是一种“利己”自杀，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经过这13年的“折腾”之后，自己承受不了压力，选择了逃避。

　　据兰国强回忆，一年之前见到老杨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没有任何激进的行为痕迹，表现出来的无非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希望以自己的一切力量来帮助女儿完成心愿。而一年之后，在香港义无返顾把自己扔进香江的老杨，在兰国强看来，也已经是一个病人了，他可能患上了心情恶劣症或是抑郁症。“因为这一家人其实是靠老杨一个人来养活的，如果他死了，留下母女二人怎么办？但是老杨自杀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考虑这些了，他根本想不了这么多，他已经绝望了。他以为见到了刘德华就能解决女儿的问题，没想到，见到了又会有新的问题，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反常的生活让三人相互影响

　　兰国强说，他起初来到杨丽娟家里时，一家人对他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他们觉得可以得到他的帮助，但杨氏一家希望得到的是舆论上的支持和经济方面的援助，显然，兰国强提出的帮助孩子解决心理方面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老杨夫妻的认同。在兰国强印象中，杨氏一家中是孩子“拿”着父母的感觉，老杨夫妻二人的行事都要看杨丽娟的眼色。而就老杨夫妻而言，妻子则显得更为强势，老杨则更像一个弱势的、脾气很好的知识分子。也就是这种不对称的家庭内部关系，让杨氏一家三口之间的互动关系显得极为不正常。“这一家三口实际上是在不断相互影响的，女儿10多年来的反常生活影响了父母，现在父亲用这么极端的行为又反过来影响了女儿，杨丽娟现在说，她要再见刘德华，是为了帮助父亲完成遗愿。”父亲已经不在了，兰国强担心，下一个被杨丽娟“折腾”进这场荒唐的漩涡中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母亲，而再接下来，就轮到她自己了。

　　“追梦人”的追梦之旅

　　1994年杨丽娟梦见刘德华，从此改变人生。

　　1997年9月杨父就四处筹借了1万元钱，让杨丽娟跟随旅行社去香港寻找刘德华，但因旅行社当时的时间安排十分紧张而未能如愿。

　　2004年10月9日刘德华在北京举行个人演唱会时，杨父又东凑西借了5500元，亲自前往北京买票，把女儿送进了北京工人体育场。虽然当时杨父买到的是第11排的甲票，但杨丽娟还是没能靠近刘德华。

　　2005年9月在家里已经债台高筑的情况下，杨父为了完成她和刘德华见面的心愿，不得不把不足40平方米的住房卖掉。同年10月，杨丽娟拿着卖房子的钱跟随一家旅行社第二次到香港去找刘德华。虽然这次在一位香港的士司机和“华仔天地”歌迷会的帮助下，杨丽娟找到了刘德华的居住地，但令她失望的是，刘德华并不在家。她只好将自己的信件留给了刘德华的邻居请其代为转交，但她至今都没有收到刘德华的回信。此次来港，杨丽娟被“华仔天地”歌迷会吸收为该会会员。

　　2006年1月份杨丽娟办好了去香港的“港澳通行证”，准备于4月份第三次去找刘德华。3月23日，杨父为了让女儿在4月18日之前能够准时到达香港，他来到兰州某医院与医生商量卖肾事宜。当医生告知他私自买卖人体器官属于一种违法行为时，杨父放弃了这个念头。由于家人一时无法凑到足够的费用，杨丽娟被迫取消了去香港的计划。4月2日，华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呼吁这位爸爸千万不要卖肾，如不这样将不会见他女儿。

　　2006年10月杨父借钱7000多元，与杨丽娟再赴北京。11月16日，刘德华出席在华星影院举行《墨攻》的首映式。

　　在北京某媒体的帮助下，杨丽娟在观众席中看见刘德华，但因距离较远并不满足。

　　2007年3月19日在取得香港7日的签证后，杨父借款1.1万元，一家三口再赴香港。25日，在“华仔天地”的帮助下，杨丽娟终于在生日会上近距离接触刘德华。采写/摄影本报特派兰州记者 刘玮 本报特派香港记者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