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国最近接受的访问不少,在此之前,他几乎不出现在任何综艺节目和访问的现场。作为演员,终生所想的莫过于天底下所有好角色都归自己来演。陈宝国现在正处于创作的黄
金期,以前他不说话觉得理所当然,现在他说话也觉得理所当然。
我自己老有异想天开的想法:比如天底下所有的好角色都由我演,但这不可能,人总要现实。
“怎么特别怎么来”
首先是状态,属于他也属于角色的独特状态。
摄影师、化妆师、服装、灯光,一一到位。东方君悦东方亮餐厅最里头的隔间,抢眼的就是靠墙一排长沙发,大红色方垫层层叠叠。陈宝国换上黑色中山装往上面一坐,《大宅门》里那种“爷们儿”的派头立时显露出来。斜靠着、仰望的、眯着眼的……他极快进入了现场拍摄状态,就如同平日工作拍戏时。兴之所至,他把两条腿往沙发前的矮几上一搁,掏出薄薄一盒小烟,自顾自抽起来。
有很多和他演过对手戏的演员都说,陈宝国的目光深邃冷峻,有点拒人千里,如果近距离看,或者在他表诉激动时才会发现:他的左眼和右眼差异很大。1986年,张子恩导演了影片《神鞭》,陈宝国饰演配角地痞“玻璃花”。跛脚、眼睛被人打散,为了演得真实,陈宝国拿一个扣子磨成薄片放到眼睛里。该片公映后,一位观众的电话令陈宝国记忆深刻:“哥们,你的混混演得真不赖,换我就不行。”说这话的是好朋友姜文。但是它的代价是,陈宝国的左眼几乎丧失视力。“要是搁在现在拍,就有隐形眼镜了。”左眼瞳孔的颜色似乎更淡一些,圆睁时缺失了焦点。“嘉靖是我看到过最酷的皇帝。他的生存状态很独特,不上朝,不穿工作服。”
“《大宅门》里的白景琦是一个我50年不遇的角色。他的个性太丰富,我不能和他比,怎么和他比。”陈宝国总是强调着“状态”:生活状态、生存状态,“状态特别重要,我们活着的状态,要演的角色人物的生存状态。”独特的状态对陈宝国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不仅是饰演的角色,就是在拍摄平面图片时,他都说:“男人的造型不外乎靠胡子和头发来体现。今天弄不了胡子,”他摸摸下巴,“只能使劲折腾头发了。怎么不一样怎么来,怎么特别怎么来。”
在《大明王朝1566》里,时常穿插进一些黑白片段:例如嘉靖皇帝张开双臂,道袍与长发同时飞扬起来,整个人腾空而起。陈宝国说,这些都是导演的意识流手法,为的也是更深刻,更有特点地还原角色人物心理的独特状态。
至于为什么爱演皇帝,陈宝国说,而艺术最感染人的是个性。比如说皇帝戏,皇帝——威严、大气、霸道、风流,这都是帝王的共性。我说的是戏,不是史,我从来不谈史,我不是一个历史学者,我是一个做戏的人,我们只谈戏。嘉靖又是最有个性的皇帝,他拒绝‘工作服’,不穿龙袍,不戴皇冠,穿一件土布大衫,20多年不上朝,但朝中所有事情他都知道,还牢牢把握着军权、财权。
“我不是贵族,也不是高级知识分子”
然后是发呆:什么都不想,就是呆着。之前10个月,陈宝国就这样“史无前例”地呆在北京,享受空闲的乐趣。整年在外忙碌拍戏时,他经常会想念北京的各种小吃,又特别提起北京烤鸭,“那是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的。”真的坐在家里,他反而断了那些念头。
“我不是贵族,也不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也是文化产品的消费者。”陈宝国拍过成百上千个小时的影视作品,但是他几乎不看电视,他喜欢看现代电影,听古典音乐。“我们的上一辈经历了文革,我们经历了文革后,这种记忆里的残存仍然影响了我们这代人。”生于1950年代后期的他们,度过严肃的、不活泼的童年,从小受到过分“正统”的教育。陈宝国可以观看、理解各种类型的影片,但是他说“不能让我们‘幽默’”,也就是不能要求他们以迎合当下某些审美趣味的方式来“幽默”、来“搞笑”。
陈宝国1977年于中戏毕业,头十年间拍了22部电影,“那时候就想拍电影,电影是我的一个梦。我知道一个人的梦想未必都能够实现,演员这个职业就是无奈的呀。能够实现一部分的梦想,已经算是运气很好的了,年岁逐渐大了后才知道,人不可能什么都得到,上帝不会把什么都给你。”
梦想归梦想,最后成就了今日陈宝国的,不是院线的大银幕,而是千家万户的方寸荧屏。“电视剧是陪着观众过日子的东西。”在他看来,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电视观众群,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消遣方式。中国的电视剧观众层次多样,并不只喜欢看韩剧那般的家长里短。“艺术家就是艺术家,要寻求艺术家的品位。我们做的不是快餐,而是大餐,像北海仿膳那一类的。我是一个艺术家,并没有把电视剧当作快餐来演。”
他先后拿过两次金鹰奖,最近一届也有提名入选,但是他放弃了,如果拿过三届该奖,按惯例就将被授于“终身成就奖”,陈宝国觉得自己远不是躺在功劳簿上的年纪,尤其是他觉得,属于他的更多精彩还远没有释放出来。
“这辈子就当演员了,除了演员不会干别的。”他遵循着传统的生活状态、传统的待人接物的方式,不希望有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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