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传说之外的传说
“藏秘排毒”事件又让郭德刚火了一把。众多的媒体也就又借此机会又消费了郭德刚一回。好在郭德刚并不缺乏话题。
作为相声演员的郭德刚已经让全国人民体味到了他的“草根相声”。虽然褒贬不一,但他确确实实把观众们带回剧场,让人们重新听到了久违的令人发笑的相声。
在郭德刚的口中相声不是一门高深的艺术,而只是让人发笑的娱乐手段。简单、单纯的目的使得听众在他的段子里感受到了真正的令人轻松、愉悦。
在德云社演出现场,演员们虽然在舞台上,但他们的演出风格却让观众们感觉到是如此地亲近。老观众都能一个个意料之中包袱抖响之后发出舒畅的“噫”声!可以说德云社的演员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恢复的相声应有的市场地位和社会地位。
郭德刚、德云社的奇迹有他们本身努力也有媒体制造的痕迹,那都是事在题外。对于草根相声的复兴而言或者说作为大众文化消费品的相声逐步在恢复其原有面貌而言,则真的有点是“再回首已百年身”了。
一个毫无笑料的段子往往会使剧场的反馈非常热烈。这就是郭德纲的本事,
郭德纲:浮生万象皆是哏
文/施海清
有人说是郭德纲拯救了相声,有人甚至评论“保住郭德纲,相声就能晚死50年”。对于这些评论,郭德纲总是言必称“不敢当”!郭德纲的心里很清楚,上面的那些评论就足以“捧杀”了自己。即使是在小剧场里面说出了名,一只脚也慢慢地踏进了大众的传媒。郭德纲还是自称只是一名普通的相声演员。至于那个“非著名的相声演员”的称谓则是有点拿着自己说“哏”的意思了。德云社中脸上最没有“活”也许就是郭德纲了。相比李菁的木讷、何云伟的精灵,身为德云班主的郭德纲第一印象总是给人以满脸横肉的感觉,甚至有网友对其的评价是“凶恶”。可当你问问郭德纲对此有何评价的时候,他却会反问,我长得凶吗?要是真的,怎么还老有人敢欺负我呢!”
在郭德纲看来,相声演员的视界中有的是“哏”至于你愿不愿意把生活中那些有意思的片段放到舞台的段子中,则完全是演员的个人水平了。有时候,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话题郭德纲却往往敢于用在自己的段子里面。如果我们在采访中希望再挖掘一些类似于“砸挂”这样的话题,往往会被郭德纲直截了当地拒绝,可是同样的话题,却被他一而再地抖响在舞台上。
一个毫无笑料的段子往往会使剧场的反馈非常热烈。这就是郭德纲的本事,相声是让人发笑的,但是在抖响一个包袱之前的铺垫则是演员功夫、火候的体现。郭德纲演绎自己亲身经历未必是为了在同一段的相声中抖包袱,更重要的是让观众在不自觉中进入一个与演员一体的环境中去,拉近了演员与观众之间的距离……类似的段子还有《论50年相声之现状》,这种哏虽然不滑稽、逗乐,却令听众倍感兴趣,也算是独辟蹊径。
拿自己抓哏还不算,德云社的凡是给郭德纲捧过就没有能够幸免的。老的如张文顺,同辈的于谦、李菁再到小辈的几位郭德纲总是能利用他们身上的特点很好地把笑料“穿”到他们身上。迄今被郭德纲塑造得最成功的大约就是那位京城丐帮的少帮主的李菁了。
表演中互相找哏对郭德纲以及他们的伙伴而言很容易。而在生活中,面对着众多的是非,依旧能够保持一个找哏的心态就显得没有那么容易了。央视“3.15”之后,郭德纲有些深居简出了,和媒体打交道的时间也少了。虽然郭德纲也在博客中拿他代言的减肥用品和方便面中的大虾做了一个有趣的比较。但总让人感觉,面对这次的非议,郭德纲显得有点“怂”了!毕竟这次和他正面交锋的是中国第一的媒体帝国——中央电视台。而恰是有人分析,正是郭德纲曾经在作品中拿央视的摇钱树——春晚抓过哏,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坊间传言,郭德纲自谓,自己一夜成名,而又不屑于同行,乃遭报复,都是因为他太火了。拿此番话找郭德纲求证时,他却未置可否。其实倘若换位一下思考。前番郭德纲在作品中拿着“上春晚”这个主题抓了一个“哏”,而今天,央视也恰是在3.15的晚会上对郭德纲来了一个投桃报李——拿郭德纲抓了一个名人的“哏”!
如此说,这个哏字也还是有个前世今生的。
草根更耐五更寒
撂地的相声艺人们都有一门绝活,无论是,没有那些玩意根本就吸引不到观众。即使是来了观众,艺人若是不能把观众们伺候好了,弄出几个哄堂的笑声也不能招引来更多的生意。郭德刚的名言,“相声不是用来教育人的”这是否定式的定义。而马三立先生说得更直接“相声,就是逗乐的。”
马志明被相声界尊称为“少马爷”,不仅因为他是相声大师马三立的“公子”,而且是人们对他本人艺术成就的一种肯定和推崇。在这位“少马爷”眼中“马氏相声”的风格和方法,是聊相声,没有表演痕迹,聊着聊着观众就乐了,注重塑造人物,说的是小市民的事,讽刺的事小市民身上的劣根性,比如有人跳楼,下面的人说你没胆子你不敢跳,讽刺的是这种人,“马氏相声”只适合在下层演出,迎合的是低层次的观众,不敢也不能上电视。
“少马爷”也曾语出惊人地表示“马氏相声”不易再发展了,基本没有太大前途,消亡是正常现象,“马氏相声”反应的是小市民的灰暗的一面,迎合低层次的观众,格调不高,现在虽然还在说,但说的人就像个小商小贩一样,给大家取乐,只能说有益无害。
作为“草根相声“的掌旗者“少马爷”虽说名号上带着一个“少”却也是年过花甲,历经太多难免意志消沉。而恰在火头的郭德刚说起“草根”相声来却来得更直接。
“我要让观众回来!回到剧场来,这里是相声的根本,一百多年来都是如此,我接受创新,但更加坚守我们一代一代相声人对相声价值观的理解。”郭德纲的话中透着坚定。
剧场,还是电视,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这同样是一个引发相声界巨大争议的话题,郭德纲要干什么?认准剧场说相声:“我耳根子硬,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剧场才是相声的根,电视不是!” 而接着往下听却有些心酸,“德云社十周年对别人而言是小事,对我而言是大事,1996年还没有德云社这个名字,后来我们叫相声大会,2003年正式起名叫德云社。这十多年是德云社从小到大、从无到有、从血到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十年,真的很不容易。”
在德云社十周年庆典演出的现场,整整坚持了七个半小时的“钢丝”们久久不愿离去,七个半小时的超长时间演出,打下了京城演出史上史无前例的奇迹。
当然每一个奇迹都会面临着置疑之声。著名相声演员孟凡贵就认为:“相声行讲究的是不能给足,其实每个演员都有能说5个钟头的本事,但一个有德行的相声演员不能这么干!要是你一人把段子都说了,其他的演员说什么?做人要给别人留余地,有些老艺人的旧习气不要再找回来。”
“旧习气”,这个名词的解释见仁见智,郭德纲说:“演出结束,观众眼巴巴地在那里等着你返场,根本不忍心不出去,相声是我惟一可以提供给他们的产品,干什么要藏着留着?我良心上过不去。”
借用一段网言:“人民需要郭德纲吗?不,人民需要的不是郭德纲而是郭德纲们。人民需要养育更多的郭德纲,送他们去饭馆、公园、网络,去最粗俗最智慧最自由也最泥沙俱下的生活里自力更生。人民需要的是自己的文化,……”。
有人说“看一下郭德纲的相声,你就会发现,他实际上是把候宝林先生当年净化相声后丢掉的剧场表演手段重新拾起。其实,现在40岁以下的年轻人,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相声呢!郭德纲,幼小拜师学艺,学了不少“原生态”的相声,这些相声是几代相声艺人在市场上的积累,因此,它也是相声艺人闯市场最得力的武器。郭德纲在北京表演的相声,绝大多数是这些原生态相声。解放前的老艺人,被收编进国营文工团的,抛弃了市场的表演方法;被收编进集体文艺团体的,也抛弃了市场的表演方法;只有那些连集体文艺团体都不收编的,才一直保持着相声的“原生态”,这些原生态的草根演员只能把自己定位在艺人的身份与表演艺术家视若云泥。
对于所谓原生态的相声,天津的相声名家马志明说: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艺人,靠这个吃饭,北京有的演员满腔热情,歌颂英雄人物,展示社会的精神风貌,一听名字就能得一等奖,他们应该受到更高的尊重,享受更好的待遇,我的思想境界跟他们没法比,我也想那样活,但没有那个条件,我只能说《白事会》,《大保镖》我说那些东西大家不承认,我就没饭吃。对北京的演员,我也一直怀有敬意,天津演员没法跟北京演员比,不是一个层次,他们代表了相声发展的先进方向,以后相声应该按照他们的路子说。
狭路难觅解铃人
在郭德刚、德云社火爆之前的相声界已经被小品、甚至二人转挤到了一个异常尴尬的角落中。在郭德纲差点儿被一片指责声埋没的时候,赵本山为他说了很多公道话,至今郭德纲提及此事总是心存感激。对此,赵本山说:“可能他从心里感谢我,因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我这个在艺术圈儿里比较有话语权的人替他说了几句话。其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个人对他有什么感情,毕竟我根本不认识他,但我是一个非常关注市场的人,这时候相声圈儿出了郭德纲,他的经历和我当年很相似。我刚出道的时候也有很多老艺术家都不承认我,而评论界也不承认。那时候我最头疼的事情就是看报纸,尤其是有关自己的新闻,一看就闹心,后来我干脆就不看,眼不见心不烦。其实对于郭德纲来说,媒体越是骂他他越红。”
对于相声界近些年的不景气,赵本山认为,相声和二人转一样,有自己固定的市场和观众,二人转是黑土地的,而相声则是天桥的。他说:“有很多人原来一直在剧场里说相声,但是后来走上中央电视台,甚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教授去教育别人了,但这时候他已经空了,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把传统的生存能力和传统的最精彩的东西继承下来了,同时也把新时期改革开放中获得的利益变成了一种个人矛盾,所以他们的相声就变味了,他们就没市场了,只能上电视了。再想回到剧场,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因为这时候他们的身份太高了。这玩意儿就怕身份高,你看我现在还可以和农民一起喝喝酒吃吃饭,但是他们可能当面也可以,转身就到哪吐去了。”老赵认为,相声界没用的事儿太多,没有几个人想着到天桥去看看,问问那些愿意听相声的人到底有什么想法。为什么天津的相声这么火,就是因为它有小剧场,它的群众基础很好,因此郭德纲的出现是一种必然,它是沿着相声的传统、沿着相声的市场规律走过来的。如果郭德纲不稳住甚至频频地和那些人在一起,不坚守这块阵地,不经过这些底层观众的考验,也许一两年之后他也就没了。但是如果他把他的德云社保持下去,时不时地抽出时间到天桥去看看这些相声观众,去给他们表演一下,一般相声演员还超不过他。
其实相声界不乏有影响力的重榜人物,却没有一个人能像小品演员赵本山、潘长江那样——在小品火了之后回到老本行拉那些患难兄弟一把。郭德纲说:“凡是专业不好的他都要在别处瞎琢磨,在人际关系上想办法,这点你不可能不服。他脑子有限,他光琢磨相声琢磨不了别的,他琢磨不了相声就能干别的。为什么相声不好听?就是这个原因。”
显然,靠这样的人不可能拯救相声。而说到底相声能够在短时间内得以复兴,则真的是草根的原生态相声之功。可这并不能说明表演艺术家们的相声就是没有生命力的,如果看过郭德刚在电视中表演的相声就会发现,其实效果非常一般。也许这就是当面对剧场和电视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郭德刚坦言有时根没这心思上电视演相声,甚至对于他人趋之若骛的春晚,他也并不怎么感冒。“我不适合春晚。咱这么说吧,把我的东西修剪得适合春晚了那就不适合我了,另外6道关8轮检查我受不了,找些半明白半不明白的所谓专家来审我一关都过不了。一方面我不愿意委曲求全,另一方面我也不能给春晚添乱,所以让春晚找适合的人去吧”。同样的话题在马志明看来就是:“我不敢出去,我老爷子去过一次,效果比天津差多了,我去干什么白浪费人家的食宿费,送我回来还费汽油,我只能表示感谢。”
相声名家崔琦指出:相声是剧场艺术,还应回到剧场。它的“根”在剧场。相声在剧场演与上电视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剧场里没人替演员营造氛围,不逗乐的地方也没人“指挥”鼓掌,这需要演员要有扎实的艺术功力去征服观众。剧场的观众不好糊弄,还可以避免那些粗制滥造的“急就章”相声出台。当然,多上剧场而少上电视,演员成名可能慢一些,但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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