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年圣诞，黄耀明就在上海演唱会上透露，他已经开始筹备国语新专辑了。歌迷只能模糊的知道新专辑的风格是以民谣为主。结果，大家在苦苦等待了整整半年后，终于听到了黄耀明新的声音。但还是和早前透露的风声有出入，黄耀明带来的不是一张纯国语专辑。6月23日，在度过了46岁生日一周后，明哥在香港艺穗会举行的Moov Live新碟试听会上，全港100名幸运的歌迷听到了国语歌，也听到了粤语歌，还有英文歌。这种特殊形式的音乐会，不需要把规模做得很大。于是，因为明哥的别有用心，这100名歌迷成为了幸福的一小撮人。

    看来我们要对‘国语新专辑’有一个新的认识了。

    这场Moov Live虽然不是以唱片形式出版，但还是让明哥迷们大饱耳福。Moov Live现场版9首作品于7月1日在网上上传。细心的乐迷也许发现到，明哥似乎非常酷爱在7月前后发表专辑。如1993年的《借借你的爱》、1997年的《人山人海》（6月24日发行）、2000年的《光天化日》、2002年与张国荣合作的《Cross Over》（7月1日）、2004年的《明日之歌》、2005年达明一派的《The Party》（7月1日）、2006年的《港乐x黄耀明/电幻狂想曲》。有时候，当酷爱终于发展成为一种执着，惯性其实就是一种主张了。

    这场新歌试听音乐会在网上上传的只是片段，但已经基本实现了网络公共传播的意义。不知道这是否受到Radiohead 07年专辑《In Rainbows》网络率先发行的启发。黄耀明表示他会考虑参考乐迷的现场反应，再调整大碟的制作。从新作的名字看，明哥似乎在选择题材时有意的关注地域性、历史性和现实性。有点击时尚的，有点化青春的，有点播岁月的，有点缀故事的，有点燃安慰的。不知从何时起，黄耀明总喜欢唱一些和成语有关的歌。似乎在那些看似简单的四字箴言里面，珍藏着无穷的力量和热情。达明一派时代的《天花乱坠》（1989）和《你情我愿》（1990）、黄耀明个人时代的《天天向上》（1992）、《想入非非》（1994）、达明一派重组的《晚节不保》(1996)、黄耀明个人时代的《人山人海》（1997）、《光天化日》（2000）、《夜有所梦》（2002）、《下落不明》（2003）、《同床异梦》（2005）、《四大皆空》（2006）。在2008的这一次，则更具红色历史情结，《忆苦思甜》、《贪生怕死》。想当年，这是我们的父辈、爷爷辈的人在革命岁月里早晚瞻仰的生存法则和人生警言。

    在合作者方面，大部队依然是熟悉的面孔：人山人海、周耀辉、林夕、黄伟文、何秀萍，增加的新成员包括黄家强、陈浩峰、龚志成、陈乐平、卢凯彤。新专辑中有一半作品是由周耀辉填词，在这场音乐会上，已经曝光的有三首，分别是《广深公路》、《二十》和《同一个世界》。另外两首是《107国道》和《平安钟》。林夕参与的部分开始减少，现在得知的只有《金粉世家》和《你头上的光环》。1988年6月，黄家驹、黄家强为达明一派的《你还爱我吗？》合音；2008年6月，黄家强为黄耀明的《同一个世界》作曲。这明明不是天意吗？

    在一群以四十至五十岁之间为主男性音乐人的建设下，一条温馨的乡间公路落成了，整张专辑由此呈现出温暖微黄的色调。明哥以往专辑里激荡的冷艳、华丽都消退了。黄氏音乐再度变形了。梁基爵谱曲的《广深公路》迎面扑来的是如儿时童谣般的天真，借助那些懒洋洋的吉他弹拨，或许真能穿越‘最远那个灾劫’，忘记心里‘总有一刹胃痛’，笑对‘大货车般被天天操纵’的命运。在这条广阔深邃的公路上，只要带着一个或半个美梦上路，无论前方是‘千个荒野’、‘千个方向’、还是‘千个乡镇’、‘千个交界’，一些小幸福，总可以得到。这一个个渺小的幸福，或许可以分解这个时代的冷酷。即使最远的那个安慰远在千里之外，只要你敢于梦想或幻想，再远都可以走到。这是一首关于逆流而上的鼓舞之歌。

    《你头上的光环》探讨的主题是关于光辉礼赞背后的信仰痛失。林夕今天的笔触已不再像上世纪末般消沉灰色，而是转向了更坚定沉着的质问和辩驳。在资讯漫天横飞的世代，为什么你的双耳已迟暮，‘眼界却永不苍老’？在冠冕堂皇的岁月，为什么光芒可以将前世和今生折叠得如此精确，究竟是何德何能贯通着法力无边？这本心心相印的风月宝鉴里，曾有多少风霜经历了风沙的挑战，又有多少风景澄明着心事的风流？用青春打造光阴，用血汗打磨光环，用后怕兑换前路，用辛酸提炼蜜糖，用艳丽编造美丽，用颠簸编写变幻。就算你头上的光环，已磨炼出豁达的命途，但你该怎样跨过真善美的摇篮？

    《二十》，是周耀辉和黄耀明两名男子二十年友谊和记忆心心相‘耀’的回首。歌中出现的第一个道具是蔷薇，在13年前的《愈夜愈美丽》中，这札蔷薇也出现过一次。不过那束是林夕扎的。一个人的一生里，有多少个‘二十’是一直清晰、不会消失、不会苍老、不会找不到的。每个人都有过去，但不一定就会有怀念；每个人都有过去，但不一定都保存故事；每个人都曾经爱过，但不一定都会记起；每个人都曾经尽力过，但不一定都能深藏愉快。这首歌的伴奏基本以木吉他为主，尽管后半段发展为Reaage，但却洋溢着一股深刻的妩媚。

    国语歌终于来了。何秀萍填词的《忆苦思甜》配合黄耀明的曲，汇流出一股返朴归真的清新。歌曲描写的是小人物的平凡生活，即使没有成为成功人士，但一样可以尝透酸甜苦辣。人生的基调是‘一个人吃饭’，间中‘搭配不同朋友’，这是做人的自由。在‘人生的中游’，回忆‘不同年份的美酒’，回味‘不同的风流’。这种不羁一格的开朗，神似于2003年的《穷风流》。

    《同一个世界》，2008年最耀眼的五个字。但在周耀辉的沉思中，这股耀眼里竟然蕴藏着刺目后的创伤。连蔡德才的编曲都散发着淡淡的忧郁和酸楚。如果这‘同一个世上’，却‘只得同一个渴想’，那么‘一切最后也会一样’。就这样‘千个晚上’，简化为了‘千个网上’。

    假音人主唱陈浩峰填词的《贪生怕死》在其个人的创作史里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而这首歌的立意相信也非常符合明哥的人生审美观，它对生命感受的真诚表白理直气壮，很有九十年代林夕手笔的神韵。陈乐平捕捉的旋律也铺垫出平稳的进行曲架式。是的，每个人都会贪生也怕死，但既然为了生就要快乐到死。这种不理人世最后境况的果敢，这种把命运变成一场戏剧（嬉戏）的决绝，最终让一个凡夫俗子从‘怕痛怕苦怕穷怕终于输不起’，坦然自习为‘最痛最苦最穷最终都输得起’。只要爱过，就不会惧怕，就不会忘记。人生所谓苦苦祈求的运气，最终都不过是空气。

    国语的《金粉世家》在光泽上似乎有点回归到了九十年代的糜烂。歌里漂浮着很多光怪陆离的时尚碎片。在这个金碧辉煌时代的绝代披纱下，如果人人练就了钻石心肠，却说不出一句有感情的真心话，那么就算他屹立‘在时代尖端的下巴’，也只能是一具裹着黄金甲的古玩。

    黄伟文执笔， at 17的卢凯彤谱曲的《亲爱的玛嘉烈》化合出新的光彩。它是关于生老病死的，也是一首献给一代青年的歌。黄伟文的笔迹里流淌着一股浓郁的意识流气息。‘宇宙温暖寂静’，但如果‘没有花’，今天的底线是多少，明天的地平线又在哪里。

    黄耀明新专辑的大部分曲目已曝光了，它们和人们预想中的景致没有太大的出入。黄耀明依然没有学会如何给娱乐高唱礼赞。他还是穿着我们熟悉的行装，哼着我们会意的小调，带领我们练习出走或回家。

    新专辑名字至今没有确定。预计8月出版，会不会是在8月8日呢？ 文/邱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