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中年周杰伦不思进取吃老本，蔡依林却20年持续精进

　　无人在意，蔡依林刚刚发布了最新单曲。

　　此刻，在搜索引擎里搜蔡依林，头五条资讯，前四条讨论她的身材、体重、穿搭和“40岁不结婚”的生活状态。第五条看起来是常规通稿，宣告：近日，蔡依林梦幻联动全球百大DJ，打造了一首电音神曲。

　　这首叫《Stars Align》的电子舞曲，在3月21日发布，是一款游戏的最新推广曲。它旋律上口，节奏感很强，具备洗脑的大致条件，但在豆瓣音乐的页面里，它迄今只被440个人“听过”。

　　这大概确实是蔡依林所面临的真实局面——对第一波受众来说，她的名曲仍然是《看我72变》《舞娘》；之后随着音乐行业，尤其是港台音乐影响力渐消之后，她的音乐形象再也没有被更新过。另外一些人，虽然不怎么听歌，但关心娱乐行业，那么蔡依林在他们这里的形象，大约是一些“奇装异服”的造型，她的内地演唱会，通用文宣常常是“限制级的性感与惊艳”。毕竟，比起这位女歌手的新作品，大众传媒更愿意拿着老图，分析她如何用分叉短裙搭配夹克。

　　当然，她的存在感一直都和周杰伦有着密切关系。

　　十几年前，讨厌蔡依林和喜欢周杰伦都是一件流行的事。早期，和旧的流行范式碰撞、切割的周杰伦，代表着当时最先进、最先锋的流行文化。21岁出道，第一张专辑就大卖，到24岁，四五张专辑，巡回演唱会连开十几场。2004年，已经发行过《范特西》《八度空间》《叶惠美》的周杰伦24岁，举办无与伦比巡回演唱会，蔡依林也是到场艺人之一。相当长的时间里，蔡依林都是这场流行里镶边的蕾丝，是双J之恋的组成部分。当她在网友心里有了更鲜明的象征，对她的Anti文化可被写成一册书，给中文互联网贡献“地才舞”“淋语”这些盛极一时的网络隐喻。

　　蔡依林曾为演唱会苦练体操，却成为众多网友的表情包素材

　　在台湾流行音乐迟暮后，人们渐渐忘记蔡依林也是个歌手，还在默默耕耘歌唱事业。大众做好准备，看又一个偶像女歌手死在工业流水线上。直到2012年，蔡依林带来《Muse》专辑。

　　这张专辑里，蔡依林求变的步子迈得更大，一股脑儿拿下朋克、舞曲、欧陆电音、迷幻电子、民谣、抒情多种曲风。更重要的是，专辑的音乐性概念完整，全面释放了鲜明的个人形象——她不再是唱着《假面的告白》《说爱你》的甜心，而是唱着《大艺术家》的独立女性。够劲，又有态度，这是一个流行乐指标性人物必须的能量。

　　像ICON，而不是马戏团团长，蔡依林的转型开始在评论界获得高度认可。2014年的专辑《呸》，内容开始与社会议题挂钩。有对于大众审美直接开怼的《Play我呸》，有《I’m not yours》这样推崇女性力量之作。2018年发行的专辑《Ugly Beauty》，蔡依林已经在歌里唱起“必要的崩坏”、“生而为人无罪”、“往事并不如烟”之类宏大的人生命题了。

　　蔡依林在2015年的MAMA颁奖礼上表演《Play我呸》，贡献了精彩的演唱现场

　　在老牌天后们纷纷带娃、半隐退、当综艺导师、唱电影主题曲、和小鲜肉谈恋爱后，人们发现蔡依林的音乐还在开拓新的领域——主流音乐圈竟然还有人在做这么有攻击性的音乐。

　　持续的输出下，在蔡依林歌曲的评论区里，最高赞的观点常常指向社会议题的讨论。在QQ音乐《玫瑰少年》页面里，前三条高赞评论，都在批评教育里的性别偏见——时间是2021年1月，当人们被现实困境触动后，便自发聚集在2018年的这首单曲里。

　　用音乐来表达自己的思想、生活经历和情感生活，有破浪的姐姐，也有追光的哥哥。17年前的蔡依林是唱“爱情36计，要随时保持美丽”的小女生，而如今她唱“审美的世界谁有胆说那么绝对”“美的丑的自有他存在的必要”——你可以看到她的变化与时代的变化。优秀的女歌手，能在音乐里完成自我表达和自我修复，以此对抗时间、时代与个人境遇的变迁起落。

　　时至今日，讨厌蔡依林已经不是一件时髦的事情了，相反，她成了正面典型——如果要论华语圈diva（指具有广泛影响力和风格化的顶级女歌手）的话，蔡依林一定高票在前。而周杰伦，也成为更新的流行文化想要颠覆的对标物。在周杰伦单曲高赞评论下，遍布“流行音乐皇帝”、“华语乐坛第一”的回忆。这位流行音乐的“帝王”，在这两年即兴带来单曲《等你下课》《不爱我就拉倒》《MOJITO》，每一次发布都会引发社交轰动。在无数的社交场合，各种音乐平台里，粉丝反刍他曾经的功名，以抵消人生已随一场流行落幕的失落，也抵抗着他近年“音乐退步”的批评。

　　而唱着“沁脾情歌”，发胖的、在歌里回缅着“胸肌如果你还想靠”的周杰伦，对“退步”、“吃老本”的争论，只是在社交网站上轻描淡写地回复：“听歌不用太认真，爽就好。”他用长者般地口吻告诉“孩子们”：“有教育意义的教科书的我都写过了，为什么不能来首轻松的歌呢？”

　　发布歌曲《不爱我就拉倒》后，周杰伦在社交媒体上向歌迷喊话：“听歌不用太认真，爽就好。”

　　去年11月，在Ugly Beauty 2019-2020世界巡回演唱会高雄站上，蔡依林和粉丝唠起了家常。她看起来很松弛，不再当年那样真诚地、笨拙地兜售自己“努力”的人格标签。她笑说：“过去20年我都在表演才艺，今年刚好有机会休息。本来一开始有点焦虑，后来发现，我以前太习惯很忙，比较容易紧绷，但经过一整年休息，好像我不一定要表演才艺才是我。”她穿着紫色亮片流苏连体裤，胸前深V一路开到肚脐。这个炫目复古嬉皮风十足的歌姬，坦然提到自己的年纪：“40岁是个很棒的年纪。如果你还没到40岁，我跟你说，40岁真的feel damn good！”　　

编辑：Z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