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照进现实》月底公映
徐静蕾执导的第三部电影《梦想照进现实》将于6月30日在全国公映。这是一部独特的电影,通片只有两个演员:一男一女,男的是导演,女的是演员,他俩在剧组驻扎的酒店房间内彻夜长谈——聊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引人入胜、耐人寻味。已经提前看过影片的记者在这里
不方便透露详尽内容,以免扫了观众的猎奇欲和趣味性,记者只能提前告诉你,这是一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作品,它或许能令你兴高采烈,或许能令你昏昏欲睡,就看你是什么类型的观众、什么气质的人,以及你走到了什么样的人生阶段,面临着什么样的心理困境。
除了徐静蕾的号召力和“双簧戏”的特殊性,《梦想照进现实》最诱人的看点,在于它的剧本出自著名作家王朔之手。在毁誉参半的长篇小说《看上去很美》之后,王朔多年不曾动笔,此番出手,直指娱乐圈的虚无与幻灭,由此推衍至现代人的精神困境。从某种意义上,可算是他沉寂多年的夫子自道,影片里那位喋喋不休的“男导演”,其实就是他的内心代言人。充斥于全片的连篇累牍的大段独白,充满了阔别重逢的王朔风格,所以这部电影对影迷、蕾迷、朔迷而言,都不容错失。
王朔与徐静蕾的联袂,以及电影里某种“男导演”与“女演员”的夜话,又似乎暗含着微妙莫测的角色对位——王朔与徐静蕾,同样的一男一女,他们之间到底交织着何等关系?只是最简单的编导合作关系吗?抑或者……?这样的电影,这样的合作,这样的对照,叫人想不八卦都不成,当事人当然不予解释,所以要想一探虚实,也只能到电影里去寻寻觅觅了。
带着对影片本身的种种创作疑问,记者联络到了深居简出的王朔,对他进行了难能可贵的独家专访,并由电影延伸开去,探寻了这些年他的心路历程。
我没法儿讨好“大众”
记者:我看了《梦想》,觉得它是一部成本很低的电影,最初为什么想写这样的东西?
王朔:创作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现在拍电影都要拍商业片,但是大投资的电影实际上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我觉得中国也没那么多有钱人,中国电影市场本身也没那么大容量。
记者:所以你想做小成本的电影?
王朔:我觉得电影好坏和成本高低没关系。大成本电影反倒受各方面的制约,一般来说都是类型片,类型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因为它们都是一个表达方式。加上去年的《宫里的日子》筹备了一年,最终因为一些资金的原因耽搁了下来,可徐静蕾作为一个导演不能一年不拍戏,把本行丢了,所以就写了这个。其实这种低成本、两个人、一场景的电影,实际上是非常考验导演的,你没有什么其他可使的招儿,基本功得到位,不可能像过去常规电影那样满世界拍那么容易了,会很考验人。
记者:也很考验编剧吧?
王朔:当然也考验剧本,但对我来说倒不难。我觉得人在生活中比较多的就是说话,而且聊一两个小时的天很正常,就看你聊得有没有意思了。
记者:为什么把男女主角设定成“导演和演员”的关系?
王朔:因为我自己也是从事编剧工作的。工作时间长了,就会产生创作上的困扰——到底写什么,能令自己满意,又能让所谓的观众满意?为谁而写,一直存在争论,过去说是为工农兵,现在有了商业电影的概念,又说是为了观众,市场是上帝,当然之前还有个说法,是艺术家的自我表达。
记者:所以你也在剧本里借导演和演员之口探讨了“谁是大众”的问题?
王朔:我个人认为没有大众一说。谁是大众啊?你想讨大众喜欢,只能是望洋兴叹。谁都不能代表大众来回答,所以我在剧本里也写到了,我只能从自己的需要出发。尽管我是靠写作为生,但我不用每一个字儿都要讨人家喜欢,我也不知道谁是大众。我写这个剧本,不需要准备,就像写小说一样,不需要事先设计,自然流露就继续了。
导演不必尊重原著
记者:最初的剧本容量似乎比现在要多很多?
王朔:实际上剧本写冒了,大概写了4万字,最后拍成影像的也就一半多一点吧。徐静蕾要剪到100分钟之内肯定容量就更小了。但是我写的时候,这些都没考虑,首先我自己先写痛快了。
记者:那删掉你事先写好的大量对白,你会不会觉得是一种遗憾?
王朔:我觉得无所谓,因为大家总是会自己去理解,电影你就保持一个最普通的效果就可以。说实在的,如果你不舍掉大段的独白,那个东西未必能表现出来,也不适合电影,那可能需要的是舞台上一个更封闭、更专注的环境才能体现。
记者:留着以后还可以做成话剧?
王朔:我个人认为可以做一次话剧尝试,因为它毕竟有个表演的连贯性。
记者:是不是可以说,导演可以尽情修改你的剧本?
王朔:我一直认为“改编应尊重原著”是非常可笑的,甚至我说原著表达的所谓思想情感都不必尊重,它最好出现第三个状态。比如说一个导演往往因为欣赏一部小说,从而去改编它,他本来是匍匐在这原著的力量下,但在拍的过程中,却出现了第三股力量、第三种状态和意识,我觉得那是最好的,就是大家都没料到,这东西变成画面后居然是那样的。我觉得人的丰富性是无穷的,不能界定。大家都只是提供了一个立场和一个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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