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改名、“撤档”和“点映式提档”等风波,电影市场期盼已久的救市之作《抓娃娃》终于降临。
如果说15亿+黑马《默杀》点燃了暑期档第一把火,为冷淡大盘升温,那么头号种子选手《抓娃娃》则火上加火,成为今年暑期档票冠最有力的人选。
7 月 13 日,《抓娃娃》开启“约等于提前上映”的大规模点映。点映首日收获票房 1.56 亿元,并带动当日电影票房大盘突破 3 亿元,这也是继五一档后单日票房时隔70天重新回到 3 亿元以上。正式上映前12时26分,其点映及预售票房便已经破5亿。据猫眼专业版数据,《抓娃娃》预测总票房达 37亿元+,与去年暑期档冠军《孤注一掷》的票房基本持平。
沈马组合、开心麻花、西虹市宇宙的商业片公式依然奏效,观众依然需要喜剧。片外“陆川评《抓娃娃》”风波引发热议,围绕着片中父辈“没苦硬吃”的教育理念,话题度和热度在升级,争议也在持续发酵。
喜剧or恐怖:沈马组合的“育儿版楚门”
《抓娃娃》片名取自“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俗语,豆瓣开分7.5,在一众有着开心麻花烙印的电影中,仅次于《驴得水》《夏洛特烦恼》,算得上是高分。以喜剧片而论,《抓娃娃》笑点给得颇为密集且不算十分低俗,没有走扮丑、屎尿屁的路子,其喜剧效果主要依靠信息差、认知差带来的反差感。例如小老板扶贫,,马丽扮演的春兰以雪茄咖啡待客“露出马脚”,全家含泪送别老马打工时让他买“爱马仕kelly橙色荔枝皮”。
但从马继业视角出发,《抓娃娃》是一部东亚特供版的地狱笑话合集,也是一部“恐怖片”:平板电脑进水无法退款、长跑梦想被父母摧毁、卧病在床多年的奶奶突然健步如飞、奶奶去世成为“灵魂黑夜”节点……最终,马继业像楚门一样,得知自己前十八年的人生全都是假的,身边的每个人都是NPC。
虽然前期的诸多笑点都由“土豪装穷”的经典反差套路制造,但闫非和彭大魔的野心并不止步于简单直给的打脸式爽文,而是试图进行反讽,对教育理念进行探讨。否则的话,在幼年马继业捡瓶子被霸凌的时候,按照过往的爽文思维,下一步就该立刻炫富“打脸”。
随着观影人次走高,《抓娃娃》口碑也出现两极化趋势,争议颇多。有评论认为《抓娃娃》受到印度喜剧教育片《起跑线》和影史经典《楚门的世界》影响。有人给出了一二星的评价,认为该片“拍富人装穷来赚穷人的钱”“好的喜剧内核是悲剧,这部的内核却已经是恐怖片了”,也有人给出了四五星的评价,认为该片“用说正话的方式把反话说了”,水平有进步。
同样是中国版“楚门秀”,《喜人奇妙夜》里《小品的世界》好评率要高出许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小品的世界》是从质疑和“打破第四面墙”视角切入的,讲的是自我意识和自由意志的觉醒,没有将创伤戏谑化,笑点主要建立在对春晚小品的戏仿、解构与嘲讽上。
但出于沈马商业价值更高、迎合东亚主流教育价值观等商业考虑,《抓娃娃》从一开始就是从沈马的“父母视角”切入,许多笑点建立在马继业的痛苦上,对东亚父母“控制式教育”的批判反讽部分是模糊不清,乃至迎合肯定的,受害者觉醒部分是潦草突兀的,选择了和稀泥轻轻放下痛苦,最终迎来大团圆的结局,使得全片呈现出一种拧巴矛盾的观感。
最后马继业的“你们是哪两位老师啊,墙上没见到你们”是受害者的质问,而老马喊出的“你也控制了我们的人生”,是为“只要为你好怎么做都没错”的教育观辩护,一句“还回不回家吃饭了”春晚小品味拉满,“三胎”彩蛋更是说明了他并未有一丝愧疚反省:这个“抓”废了,再“抓”下一个。反观《涉过愤怒的海》则用哪吒自刎式的结局,对“无爱式教育”实现了批判,电影中黄渤扮演的父亲也最终明确悔悟。
国民喜爱度超高的沈马组合,不仅为《抓娃娃》带来了巨大的票房号召力,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固有的内容问题:部分笑点较为重复,需要他俩的喜感加持;经由《夏洛特烦恼》《独行月球》等电影和系列春晚小品中的合作,沈马的CP感能让很多人“嗑到”;老马爹味十足,亲手扼杀孩子的梦想和亲情,自始至终都冷酷无情,母亲纵容着计划,人物没有转变成长,观众缘良好的沈腾马丽扮演,增加了观众的容忍度。从戏份多寡上来看,尽管春兰有“挂件女主”之嫌,但仍是一个大饼。不仅助力马丽在7月16日成为中国影史首个主演票房突破200亿女演员,而随着《抓娃娃》票房持续走高,来到30亿级别后,马丽也将领先第二名近100亿。
从《夏洛特烦恼》《西虹市首富》到《抓娃娃》,从“逆袭”到“土豪挥霍”到“富人装穷教娃”,闫飞彭大魔的创作选题一次次随着时代热点更迭,但贫富差距、阶层差距、金钱狂欢等,是闫彭组合始终不变的主题。社交媒体上一片“希望父母也能告诉自己家里其实是隐藏土豪”的声音,印证了在普遍“慕强慕富”,人们有着上升焦虑的当下,踩中大众情绪G点的开心麻花能持续大卖。
屌丝
但“穷养出优才”“富家多败儿”的理念,很难不令人怀疑是创作者对穷人意淫的迎合。所谓的“穷养”也要打个问号:私人厨师把海参伪装成蘑菇,路上到处都是练题的NPC。最近大热的J.D.万斯的《乡下人的悲歌》,更充分印证了:穷人主要是穷在思维,以及跨越阶层的艰难。
土味短剧爱好者不难在今年暑期档的两部爆款里看到熟悉的影子:《默杀》走的是重口味复仇的路数,而《抓娃娃》走的是“土豪装穷打脸小富”的路数。这两种思路,都是大众能够共情的爽点。长剧、电影纷纷走向“短剧化”持续下沉、主打情绪向话题向的趋势,或已不可避免。
西虹市宇宙成形:“万达+儒意”组合救市
“西虹市宇宙”正在逐渐成型。
在《夏洛特烦恼》里,虚构的“西虹市”初现雏形。夏洛和马冬梅上学的地方是“西虹市第七中学”,医院是“西虹市医院”。在《西虹市首富》里,进一步丰富了“西虹市”的世界观,对前作进行了呼应。
《抓娃娃》更是与《西虹市首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2017年,沈腾、马丽以主演的身份官宣了电影项目《资本接班人》。后该片被搁置,《西虹市首富》经环球影业授权、改编自1985年电影《布鲁斯特的百万横财》。时隔多年再度重启,作为《西虹市首富》的“原剧本”,《抓娃娃》埋下了诸多彩蛋:女主名字春兰呼应了前两部作品中的冬梅、夏竹,老马带孩子捡塑料瓶的地点是《西虹市首富》中王多鱼的大翔队0:7输球的现场,队员球服上写着 “Wang D.Y”。另外,配角演员也有不少重合度。
漫威宇宙过往的成功,证明“电影宇宙”式打法无疑有利于强化IP效应,作为一种升级版的“续集”,可以有效减少原创IP的宣发难度,唤起观众的情怀回忆杀,同时,也有利于点燃文旅联动想象,以及衍生品开发等IP价值多维发展。
将目光投向《抓娃娃》的幕后资本,排在《抓娃娃》出品方列表第一位的是海口西虹胡同影视文化有限公司,该公司是西虹市影视文化(天津)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后者由彭安宇(彭大魔)和闫飞在《夏洛特烦恼》大获成功的次年(2016年)成立,闫彭二人持股比例超六成,开心麻花仅持股15%。
排在西虹市影业之后的第二位便是万达影视,另外,猫眼、开心麻花、儒意、阿里影业等知名影企也在主出品方行列中。
在与儒意影视“成为一家人”之后,同今年春节档携手布局一样,“万达+儒意”组合已经横扫了今年暑期档的多个潜力股,其中不乏头部:双方都有参与出品的影片包括《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抓娃娃》《白蛇:浮生》;儒意主控的电影,有徐峥自导自演的现实主义喜剧《逆行人生》;万达参与出品的则有《默杀》,联合出品的还有陈思诚的《解密》和乌尔善的《异人之下》。从月底到下个月的种子选手基本都被两家包揽。不难看出,有高商业价值的电影创作团队,正在进一步向头部公司集中。
暑期档的升温,也带动多家影企在二级市场的股价。7月15日早盘,影视股大幅走高。拓普2024年上半年电影市场研究报告也指出:上市出品公司中,中影投资影片累计票房最高,其次是横店影视,阿里影业、中国儒意、猫眼娱乐的票房排名则紧随其后。7月10日,万达电影发布上半年业绩预告。该数据显示,万达上半年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盈利为7100 万元–10100 万元,比上年同期下降75.67%–82.90%。其上半年业绩受第二季度头部影片供给不足、大盘票房表现低迷影响,中国电影市场整体恢复不及预期等因素所致。但随着暑期档到来,可以预想的是,万达电影的Q3业绩将会非常“好看”。
《抓娃娃》吹响了“救市”的号角,但暑期档的KPI还差一大截。据灯塔专业版,截至7月16日21时,2024年暑期档上半程(6月1日-7月16日)总票房为45.80亿元。而在2023年7月22日11时,去年暑期档总票房(含预售)已突破100亿,当时《消失的她》《八角笼中》《长安三万里》暂列前三,下半程由《封神第一部》《孤注一掷》接力。相比去年,今年暑期档至少缺失三部10亿+爆款(或两部20亿+)。
《解密》《异人之下》《白蛇:浮生》《逆行人生》,是暑期档已定档电影中,最有卖相的那批头部电影,它们的票房,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今年暑期档的大盘。